黑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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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故嘆了口氣：&ldo;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都過去多少年了。&rdo;馮崢傾身湊向他，黑曜石般地瞳孔中藏著令人戰(zhàn)栗的寒芒，同時，說了句一箭穿心的話：&ldo;可你喜歡他。&rdo;何故的心臟微顫，他掩飾地低下頭，沒有說話。馮崢冷笑道：&ldo;你喜歡他，這么多年就在他身邊陪他睡覺，看著他換了這個換那個，你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何故，你賤不賤?。?rdo;何故啪地一聲扔掉了筷子，面無表情地看著馮崢：&ldo;馮崢，我請你吃飯不是讓你來教訓我的，我賤不賤跟你沒關系，我們以后別再見面了，祝前途無量。&rdo;他騰地站起了身。馮崢也跟著站了起來，他低吼道：&ldo;我只是不甘心！&rdo;何故怔住了。&ldo;為什么你選了那個王八蛋？他根本不喜歡你，你圖什么?。坑惺裁词撬芙o你而我不能的？&rdo;何故回過頭，平靜地看著馮崢：&ldo;宋居寒不喜歡我，不是他的錯，他不欠我什么，我也不圖他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選擇怎么過、跟誰過，是我自己的事。再見。&rdo;他走出包廂，在前臺結了賬，然后一刻不停地走了出去。出來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把傘忘在包廂里了，他只好頂著綿綿細雨，快步走了起來。一口氣跑到停車場，他打開車門鉆了進去，才卸下了渾身的武裝。&ldo;何故，你賤不賤?。?rdo;馮崢的一席話，像針一樣扎進了他心里，讓他直到現(xiàn)在，還覺得面皮滾燙。其實，除了跟宋居寒有關的事以外，他在任何時候都有著極強的自尊心，他可以為了自尊去完成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為了自尊去承擔本可以不用承擔的責任，為了自尊放棄升遷加薪的機會，似乎他在其他地方高筑自尊心，只為了被宋居寒打個粉碎的時候，還能給自己剩下一點。他當然知道羞恥與難堪，可就像他說的，他自己選的，又不害人，又不犯法，賤與不賤，管別人屁事？他何故做人做事，不圖體面完美，只求不留遺憾。他很后悔跟馮崢見面，花錢還買不痛快，簡直糟心。他承認他當年對馮崢心動過，馮崢很完美，有著閃閃發(fā)光的家世和無死角的俊臉，還極其聰明優(yōu)秀，他們不僅是校友，他大四實習的那家跨國公司，還剛好姓馮，于是倆人理所當然地成了朋友。比起因為高三的那個午后短暫的相處，而對宋居寒產(chǎn)生的虛無縹緲的愛慕，對馮崢的好感顯然更真實，起碼不是遙不可及的。如果宋居寒沒有回國，如果沒有后來發(fā)生的事，他一定會留在馮家的企業(yè)。不過，他至今對馮崢也沒有多少愧疚。因為在他渴望戀愛的年紀，對馮崢隱藏著好感、試探著交朋友的時候，他感覺得到，聰明如馮崢，其實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緊不慢、不遠不近，如果沒有宋居寒的出現(xiàn)，眼高于頂?shù)鸟T崢不會對他從可有可無變成非他不可，宋居寒也是一樣，如果沒有馮崢這個可以匹敵的競爭對手，可能對他始終連名字都想不起來。男人啊，都是這德行，爭強好勝。他從那個時候就看得很清楚，宋居寒和馮崢，喜歡的都不是他，而是挫敗對手的快感，他本來應該是個坐收漁翁之利的贏家，只可惜，他喜歡宋居寒。一旦喜歡，一開始就輸了。何故深深換了一口氣，發(fā)動了車，往家開去。半路上，他收到馮崢的短信，只有簡短的三個字：對不起。他沒有回，而是把馮崢的電話刪了。他不知道馮崢今天這一出是什么用意，但肯定不是對他舊情未了。這些年倆人雖然沒有聯(lián)系，但他時不時也能從過去的校友那里得到馮崢的消息，馮家的小太子向來是人人關注的對象，他想不知道也難，這些年馮崢可沒閑著過。他能猜到馮崢一回國就見到宋居寒后被擠兌了的憤怒和難堪，六年前的失利和挫敗全都涌上心頭，于是愈發(fā)覺得面子上掛不住，所以，想要扳回點什么？大概是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馮崢還對他感興趣的理由。很多人都覺得他何故不諳世事，其實他只是不善交際，可他看人看得比誰都準。有時候人活得太明白，是件很心累的事。顧青裴離職的消息很快在公司傳開了，他已經(jīng)遞交了辭呈，也就沒什么好隱瞞的了。何故聽得小道消息，說顧青裴被挖過去之后，年薪翻了一倍，何故很為顧青裴高興，若顧青裴真把新公司的事業(yè)做了起來，也不失為給自己多一條選擇。顧青裴的部下張羅著要辦個送行酒，請的全是跟顧青裴關系比較好的員工，沒有大領導，何故也受邀在列。星期五下午，何故載著幾個同事去訂好的酒店，那個說話一向隨心的大姐也在車上。一上車，大姐就左瞧右看，口中&ldo;嘖嘖&rdo;道：&ldo;何總，第一次坐你的車啊，這車得一百萬多吧。&rdo;何故&ldo;嗯&rdo;了一聲，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前方。&ldo;何總真是年輕有為，長得又帥，真的啊，何總，不是我自夸，我外甥女和你真的很般配，她一米七的大個子，白白凈凈的，現(xiàn)在在銀行工作，年薪三十萬呢。&rdo;何總笑了笑，沒什么表示。陳姍輕咳一聲，悄悄用手肘撞了大姐一下，偷偷翻起了白眼。他們何總輕易不發(fā)脾氣，但性格也冷得很，這大姐真是一點都不會看人眼色。大姐失望地說：&ldo;何總，你喜歡什么樣的姑娘，我給你介紹介紹？我認識不少適齡的。&rdo;何故微微蹙了蹙眉，從他進公司開始到現(xiàn)在，想給他介紹女朋友的，上至領導下至職員，簡直跟蒼蠅一樣趕都趕不完，似乎年紀越大，周圍人對他單身的容忍度就越底，老這樣也挺煩的，他輕咳了一聲：&ldo;楊姐，你費心了，我不打算交女朋友，也不想結婚。&rdo;楊姐瞪大眼睛：&ldo;為什么呀？&rdo;她目光忍不住往下，心想何故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那眼神相當失禮，車里的其他人均尷尬不已，同時為她捏了把冷汗。何故有些好笑，但他還不至于沒有這點肚量，他平靜地說：&ldo;我從小父母感情不和，中學的時候我父親去世，我母親改嫁之后再也沒有來看過我，我對婚姻并不信任，所以我不結婚。&rdo;車里鴉雀無聲，半晌，楊姐&ldo;哦&rdo;了兩聲，不知道該接什么。何故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ldo;多謝楊姐的好意，但我來公司是為了工作，不是為了找女朋友，希望以后跟工作無關的事，就不要在我面前提了。&rdo;他語調(diào)沒什么起伏，但那眼神所隱含的警告讓楊姐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公司里誰不知道，何故性格清冷，平時不慍不火，可一旦翻臉，從不給人面子。一路上，再也沒有人敢出聲。到了酒店，何總領著人去了大包廂，已經(jīng)有些同事先到了，正在唱歌，旁邊的桌子上擺著成排的酒。&ldo;何總。&rdo;&ldo;何總來了。&rdo;何故一一點頭：&ldo;顧總他們呢？&rdo;&ldo;堵路上了，何總你唱歌不？&rdo;&ldo;我跑調(diào)，你們唱吧，我去打個電話。&rdo;包廂里全是一群小職員，跟他同級別或比他高的，全都沒到，他在這里，這些年輕人就不自在，他也不自在，索性抓著手機出去了。他順著走廊走到了一處陽臺，剛想打開手機看看新聞，宋居寒的電話就打來了。

何故眼前一亮，立刻按下了通話鍵：&ldo;喂，居寒。&rdo;&ldo;嗯，干嘛呢？&rdo;宋居寒的聲音懶洋洋的，他那種慵懶的語調(diào)、略微沙啞的嗓音和帶著點莫名的異域之感的口音，曾被媒體譽為全世界最性感的聲音之一，雖然不過是種恭維，可對何故來說確實如此，尤其是宋居寒在欲望正濃時發(fā)出的那種壓抑著的低喘，簡直能讓人的耳朵高潮。不愧是多年來長紅的歌手，宋居寒有一副天生就該吃這碗飯的嗓子。短暫的失神過后，何故道：&ldo;有飯局。&rdo;&ldo;無聊，過來陪我。&rdo;&ldo;現(xiàn)在不好走開，晚一點？&rdo;&ldo;多晚啊。&rdo;&ldo;九點吧。&rdo;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ldo;不要，現(xiàn)在過來。&rdo;何故柔聲道：&ldo;這個飯局我真的走不開，我盡量再早點好不好？&rdo;&ldo;你看著辦。&rdo;宋居寒的語氣明顯不太高興，說完就掛了電話。何故拿著手機，正猶豫著，電梯門打開了，他聽到了顧青裴爽朗的笑聲，他打起精神，笑著迎了上去：&ldo;顧總。&rdo;&ldo;哎，何工，到這么早，走走走，進包廂，外面站著干嘛。&rdo;&ldo;打個電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