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俞付完帳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面。
穿著電技校服的不知道什么人手里拿著瓶啤酒,站在賀朝對面,將瓶口懟在桌沿邊上,手腕用力,瓶蓋順勢打開,落在地上。
瓶蓋在地面上清脆地滾了兩圈。
然后那人把啤酒瓶遞給賀朝,意味不明道:“給個面子?”
賀朝沒接,笑笑說:“老朋友,三年不見,不用這么熱情吧?!?/p>
兩個人都沒有明確表示出什么敵意,話語間的挑釁不仔細(xì)聽幾乎聽不出來,但謝俞靠著墻看了會兒,一眼看出來賀朝這個笑算皮笑肉不笑,虛偽得很。
“圾哥,”旁邊那桌有人問,“怎么著?認(rèn)識?”
然后他們七嘴八舌地說:“看校服是二中的吧?!?/p>
剛才賀朝一直背對著他們,走進(jìn)來的時候他們都喝得上頭了,沒注意看,現(xiàn)在仔細(xì)看兩眼,有個對二中“杰出人物”比較了解的人驚了:“我去,這不是二中賀朝嗎?!?/p>
說完,那人音量又低下去,補(bǔ)充道:“……那邊內(nèi)個,謝俞?”
圾哥也沒再要求賀朝喝酒,仰頭自己全喝了,在一片喝彩聲里,他抬手抹了抹嘴角,拎著空酒瓶說:“你不說我都不記得了,三年啊,時間過得真他娘快?!?/p>
圾哥走上前兩步:“既然你記性這么好,還記不記得我當(dāng)初說過什么?我說別讓我再見到你,記得嗎?”
剛才氣氛還比較模棱兩可,這回是挑明了要鬧事。
那邊兩桌八九個人也不看熱鬧了,直接站起來,椅子往后退的時候在地面上嘩啦出刺耳的聲響。
賀朝一只手手掌抵在桌面上,身上還穿著那件愛與和平,不過愛與和平四個字在這種情況下顯得有些諷刺,就像黑水街群聊里整天在喊‘我去你媽我殺你全家’,卻取個不要打打殺殺的群名字。
半響,賀朝說:“有什么事沖我來,讓他們先走?!?/p>
沈捷身為賀朝嘴里的“他們”之一,還拿著筷子不知道該干什么,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個氣氛不太對,他放下筷子說:“不走,是兄弟怎么可以在這種時候一走了之。朝哥,沒在怕的,正面剛,我們這還有可以一個對七個的老謝?!?/p>
如果換了平時,賀朝絕對會拍拍他的肩,來一句:老謝也是你叫的?
但賀朝只說:“剛個屁,這事跟你們沒關(guān)系,趕緊走?!?/p>
“兄弟?”圾哥笑了,這兩字好像點中了他什么笑穴一樣,他笑得很夸張,捂著肚子彎下腰,半天才止住,他抬手擦擦眼角笑出來的淚,又說,“……這位小同學(xué),你把他當(dāng)兄弟,你知道你朝哥最擅長干什么嗎。”
圾哥說著說著,語調(diào)越來越慢,最后隔了幾秒鐘才吐出一句話:“他最擅長背后捅兄弟一刀。”
賀朝沒說話。
或者說,全場突然陷入一陣莫名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