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俞暑假來的時候,
這座位就這樣,當時周大雷還蹲在街邊等他。
“前段時間被偷了,后來查監(jiān)控找回來了,”謝俞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個曾經(jīng)引起轟動的失竊案,說到這里他頓了頓,
又說,“大概又被偷了吧?!?/p>
居委會大媽永遠是這片街區(qū)最忙的人,為了處理街道上那些層出不窮的瑣事,操碎了心,隔三差五就能聽到居委會的人胳膊上掛個紅袖章,拿著喇叭喊:“井蓋怎么不見了?!——你們誰偷了井蓋?”
“車站站牌又是誰砸的?還有那候車座位,用鋸子鋸了扛回家能干啥用?”
賀朝聽得樂不可支:“這么逗?”
還有更厲害的。
那塊井蓋,后來查出來是隔壁街一個混子偷的,隔壁街住戶當然不會胳膊肘往外拐,打死不認,兩條街就為了個井蓋吵起來了,吵了大半天,差點鬧上當?shù)匦侣劇?/p>
賀朝問:“最后打了一架?”
謝俞:“沒打,我們看起來很粗俗嗎?!?/p>
“不……嗎?!?/p>
“……”
打倒是沒打,就是幾位黑水街居委會大媽,夜黑風高,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隔壁街井蓋偷了過來。
隔壁街完全沒有想到過還能有這種操作,第二天早上起來都傻了。
謝俞說完,看到賀朝站在邊上發(fā)愣,他停下來,伸出手在這人面前揮了揮:“喂。”
謝俞揮了兩下,沒什么耐心,想直接一巴掌拍上去算了,賀朝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幾根手指一點點擠進他指縫里,然后他聽見賀朝低聲說:“……今天之前,這個地方,我只在你拍的照片里見過?!?/p>
賀朝沒說的是,直到今天親自來走了一趟,那些照片才活起來……從草叢里竄出來的小動物,身上帶泥水坑里打鬧過的痕跡,曬干了變成黑乎乎地一塊結在身上,瞇起眼睛在太陽底下趴著。
每一塊瓦磚,經(jīng)過的建筑物,以及這里周遭的所有聲音。
他才知道謝俞身上這種矛盾又吸引人的特質(zhì)到底是從哪里來的——用堅硬的外殼擋住世界上所有的惡意,比如那種煩躁的、生人勿近的態(tài)度。
但心底柔軟的地方,依舊一塵不染。
賀朝感覺自己有好多話想說,最后拉著小朋友的手,變成一句:“我覺得我沒救了?!?/p>
謝俞聽著走路的時候塑料袋摩擦的聲音,想到核桃,偷偷在心里想:我也覺得沒救。
就這個腦子,吃核桃八成沒用。
兩人又等了會兒,半小時都過去了,車還沒來。
謝俞想看看現(xiàn)在幾點,發(fā)現(xiàn)昨晚忘記充電,電量撐不住,剛開屏,屏幕還沒亮起來幾度又暗了下去。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賀朝:“你手機呢?!?/p>
賀朝說:“褲兜,左邊。”
謝俞手指剛搭在賀朝褲子口袋邊沿,牛仔布料有點硬,他手還沒伸進去,賀朝就提醒:“老實點,別亂摸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