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嵐坐在車里,揉了揉太陽穴,說不出話。
——牛逼啊謝老板,說好來看我,都看進局子里去了,我真他媽感動。
——你從局子里出來沒,要哥們過來撈你不?
發(fā)信人雷子。
謝俞一邊進屋一邊低頭看短信。
他忙著換衣服,沒時間打字,直接撥過去一通電話。
這個點,雷子應(yīng)該還在燒烤攤幫忙。
果然,電話接通之后,入耳的不是雷子的聲音,而是不知道誰在說“再來十串羊肉”。
“來了來了,三號桌十串羊肉?!?/p>
雷子說完就把圍裙一拽,彎腰從后門溜出去了:“謝老板你沒事吧?你到家了嗎?我靠這局子說進就進,暴脾氣十年如一日啊?!?/p>
謝俞剛把T恤衫脫下來,裸著上身:“我能有什么事,對了,你找人盯著點那個狗哥,我怕他再去找梅姨麻煩?!?/p>
“狗哥?”雷子琢磨了兩下,醒悟過來,“你是說那個虎哥?”
謝俞:“都差不多?!?/p>
雷子:“這差得可有點多。”
雷子又問:“以前你就老這樣,總記不住別人名字,您還記得我叫什么嗎?”
謝俞:“周大雷,你有病吧。”
“記得就好記得就好,我總覺得依你這尿性,沒準真能忘了。”
雷子找到一個塑料小板凳,往那一坐,從兜里摸出根中華,叼在嘴巴里繼續(xù)說:“梅姨哪里需要我保護,她罩著我還差不多。我頂多就算一燒烤攤小王子,她才是大名鼎鼎黑水街一姐。”
謝俞察覺到他話里明顯還有話:“怎么?”
“你走得早,你是不知道,梅姨找了人,把他家底都扒光了。什么蹲過牢殺過人啊,都是瞎吹,他就是偷過東西,還被屋主當(dāng)場擒住……我看他在黑水街是混不下去了,這一片兒的保護費哪有那么好收?!?/p>
謝俞將手機擱在床上,準備換褲子。
雷子說著說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煙抽得太寂寞,突然感慨起來:“想起以前咱哥幾個在一塊兒的時候,那時候真好。不過我也替你高興,鐘家在A市出了名的壕,分公司都開到B市來了,你媽能帶著你嫁進去……吃穿不愁,不用跟以前似的,到處躲債。”
謝俞褲子也不脫了,手一松,順勢往床上倒。吊燈亮得晃眼,不知道是在問別人還是在問自己:“是嗎?!?/p>
雷子那頭太吵,壓根沒聽見他說了什么,他吸進去最后一口煙,起身道:“謝老板,我不跟你嘮了,三號桌開始催了,媽的還有種砸桌子,小心老子把木炭掏出來懟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