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囚籠
夕陽下。
張拙騎著馬匹時不時朝王道圣撞去,王道圣則不急不躁的躲開。
前者像一座隨時爆發(fā)噴薄的火山,后者像一座深藏不露的冰山,明明毫無干系,卻偏偏湊在了一起。
陳跡疑惑:“張大人平日里也是這般……”
幼稚兩個字,終究沒有說出口。
張夏探手撫摸著棗棗的背脊鬃毛,笑著說道:“父親平日里官威十足,很少這樣。想必對方是王先生,他才如此?!?/p>
陳跡更疑惑了:“這是為何?”
張夏想了想:“我父親曾說王先生是君子、想來,面對王先生時,他不必像平日里那般小心翼翼。王先生雖然不認同他,但絕不會害他?!?/p>
陳跡輕嘆一聲:“真好?!?/p>
張拙與王道圣并未吵鬧很久。
張拙漸漸安靜下來。
他坐于馬上,看向夕陽殘照之處流光四溢,感慨道:“社稷如畫,若能天下太平便好了?!?/p>
王道圣行于他身側(cè),平靜道:“社稷這兩個字,不好。”
張拙納悶:“為何不好?”
王道圣望著遠方:“社為土地,稷為五谷,這當(dāng)中可有百姓?”
張拙忽然說道:“王道圣!
王道圣側(cè)目看他:“張大人請講!”
張拙伸了伸自己身上的紅衣官袍,緩緩說道:“我覺得你此次進京未必能遷升兵部尚書。所以,不要抱太大希望。如今,你似乎是最合適的人選。齊修平無能,楊釗冒進,若論兵部尚書一職,他倆誰都不如你。這也是胡閣老干推舉你的緣故?!?/p>
王道圣灑笑道:“想必后面還有‘但是’。”
張拙深深吸了口氣,“但是,陛下御極三十一載,最不喜歡用的,便是沒有弱點的人。這世間無暇,圣人只能是仁壽宮里的那位,不能是別人?!?/p>
王道圣淡然問道:“所以,我要怎么做?”
張拙壓低了聲音:“這樣,我送你幾個女人,你先納十來房小妾再進京?!?/p>
王道圣失笑:“我在丁憂。不可續(xù)弦,娶妾?!?/p>
張拙仰頭望天思考,再低頭時說道:“那就收點錢吧。我找人給你送些銀子,然后再寫奏折參你幾本,將證據(jù)一并送到陛下手上。”
王道圣樂了:“這樣一來,我怕是要下內(nèi)獄了?!?/p>
張拙搖頭,他扶了扶自己頭頂烏紗,又拂了拂胸前白鶴補子上的灰塵,“論文章經(jīng)義我不如你,論當(dāng)官你不如我,收個幾千兩銀子的事,陛下根本不會放在心上。陛下難道不知道手底下人在貪嗎?他當(dāng)然知道,他并不擔(dān)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