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地那人是市民政局地官員。
臉色酡紅。
想必是在酒桌上喝了不少酒給拉了過來。
為了個尋死覓活地下崗職工鬧這么大動靜,酒也喝不成。
心里多少有些怨氣的。
湯建鋒還想著去附和一聲。
反正要做政治姿態(tài)地人都在觀察室里面,他們這些跑腿的發(fā)發(fā)牢騷抱怨抱怨也沒有什么。
剛要湊過去說兩句緩解一下內(nèi)心地緊張,卻見觀察室地門陡然給打開。
“閉上你地嘴!”李遠湖陰沉著臉徑直走出來,指著那個市民政局官員地鼻子完全不顧省長儀態(tài)地大聲訓斥。
惡狠狠地瞪著那個官員。
“你是哪個部門地?我不需要你有多高地覺悟。我問你,你還有沒有一點做人的良知?”
張恪與羅君站在李遠湖的后面,冷眼看著那個酒氣熏天說怪話的官員,他說那番怪話時,他們剛好要走出來,就站在門里聽他將這番話說完,只怕過道里站的許多人心里都是這樣的想法,要是讓他們整個家庭每個月都只有二百多塊錢的生活費、孩子三個月吃不上肉、要吃肉、鼓足勇氣拿一塊錢去買肉卻要飽受別人的羞辱,就會感受到生活有時候真的會很凄涼。
自殺者也許不夠堅強,但是過道里站著的這些好好“活著”的人卻是沒有立場去指責他們的。
……………………
過道里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張恪回頭看過去,看到肖明建、胡宗慶疾步走過來。
肖明建走過來,朝李遠湖說道:“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心里也很難受,是市政府工作沒有做到位,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我要將這個責任承擔下來……”
肖明建一上來主動承擔責任,李遠湖也無話可說,產(chǎn)業(yè)結構要大調整,這些下崗職工是產(chǎn)業(yè)大調整的犧牲者,社會保障制度跟不上,說要誰承擔責任,他李遠湖也脫不責,眼下應該盡可能的去彌補,說道:“現(xiàn)在不是誰承擔責任的問題——首先,建鄴市里一共還有多少雙職工下崗家庭,一共有多少雙職工下崗家庭每個月只能靠二百四十塊錢的生活費過活,有多少雙職工下崗家庭連續(xù)三個月吃不起肉,有多少雙職工下崗家庭子女上學交不起學費,有多少雙職工下崗家庭連自殺搶救的醫(yī)療保障都沒有——也不僅僅建鄴市里,東海省每個地區(qū),都要盡快的摸清楚情況,這樣的悲劇發(fā)生一起,已經(jīng)夠讓人觸目心驚了,不能再發(fā)生第二起了?!?/p>
羅君說道:“絕不能再發(fā)生第二起這樣的悲劇了,市委市政府現(xiàn)在就召開各部門開會研究對策,明天一早就將市委市政府的決議傳達到每個街道、每個相關部門——另外,民政局楊華東身為黨員干部,黨性覺悟極其低下,我建議組織部門即刻暫停楊華東的一切職務,甚至要討論一下有沒有必要開除他的黨籍,我看他是沒有資格再當黨員了……”
那個民政官員給李遠湖指著鼻子的訓斥已經(jīng)嚇得臉色蒼白,聽羅君這么說,身子就要站不住癱軟下來,他要能想到因為一句牢騷話承擔如此嚴重的后果,只怕拿著鉗子去拔他的舌頭都不會說出這句話的。
胡宗慶也表了一番態(tài),要承擔責任,主動要一起承擔攻堅解決雙下崗職工家庭生活困難的難題,他與肖明建早看到張恪在場,心里難免會想什么破事都給他沾上邊,只是這種話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胡宗慶又隨同肖明建走進觀察室看望喝農(nóng)藥自殺的下崗女職工夫婦,說了些安慰的話,也都掏出兩百元錢來交給丈夫,也不指望會有媒體將他們捐錢的這一幕給拍下來,不過醫(yī)院醫(yī)護人員以及隨行的官員都看著,他們必須要這么做的。
出了觀察室,就不再醫(yī)院里耽擱,還要連夜商議對策,不僅建鄴市里,李遠湖也讓省民政部門、省衛(wèi)生部門等負責人跟他回省政府連夜開會,胡宗慶讓市政府副秘書長湯建鋒上了他的車:“你怎么也在這里,誰通知你過來的?”
湯建鋒哪里想到搞了半天根本就沒有人提起“黑車”的事情,搞了半天,市委書記羅君與省長李遠湖是為下崗女職工自殺的事情大發(fā)雷霆,他將聯(lián)合執(zhí)法隊在醫(yī)院大門口扣押瑪莎拉蒂罰款的事情告訴胡宗慶。
“你們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胡宗慶厲聲罵了一句,心想難怪張恪與科王高科的陳靜會在場,張恪不提車給無理扣押罰款的事情,是這樣的場合再提這個有些不合適,不是說他們就將這事給忘了,吩咐道,“誰是直接責任人,處理起來不要手軟,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要盡快將這事了結掉,不要讓對方有話可說——聯(lián)合執(zhí)法隊也收斂一些,不要動不動就將屎盆子扣到我跟肖市長頭上來?!?/p>
湯建鋒見胡宗慶也畏人家如蛇蝎,心想著也只有讓姜志明悲劇了。
他還沒有機會直接看到過張恪,畢竟錦湖與市政府的聯(lián)系極少,但是他從剛才的仗勢,也隱隱約約的猜到那個青年就是傳說中錦湖背后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