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蘭娘疑惑道:“為什么?”
祝明月語氣冷靜,甚至到了冷漠的地步,“因?yàn)闅⒆又?,不共戴天?!?/p>
齊廣白不僅是齊和昶的兒子,更是他的衣缽傳人。手藝人對傳承這件事看得有多重,不消多說。
齊廣白沒有做錯任何事,他只是不幸成了吳愔想要儆猴的那只雞。如果吳愔早知他的身份,估計就會換個人選。
可惜,沒有如果。
假若齊廣白是孫安軒那般的不肖子孫,殺了就當(dāng)正門風(fēng)守清譽(yù),吳杲和孫文宴之間也不會產(chǎn)生嫌隙。
偏偏齊廣白什么都沒有做錯,齊和昶怎能不恨。
上一個跌破人性底線的手藝人叫做易牙,齊和昶若完全不將兒子的死放在心上,吳杲反倒要懷疑他包藏禍心。
但出于人性情理,齊和昶定然放不下兒子的死。
祝明月對齊和昶了解不多,但吳杲作此決定,想必是懷疑齊和昶有報復(fù)之心。
一個頂尖的醫(yī)者,想要悄無聲息的害人性命,實(shí)在是輕而易舉。
吳杲更怕的,恐怕是齊和昶除了要吳愔的性命,更是要子債父償。
齊和昶遠(yuǎn)比吳杲本人更了解他的身體。
哪個醫(yī)者沒有些獨(dú)門秘方,說不定還有能悄無聲息要人性命的秘藥。
就像林婉婉認(rèn)識的鉛藥一般,她若起了心,“隨手”寫進(jìn)藥方里,旁人又哪里分辨得出來。
吳杲的恐懼就在于,齊和昶真的有殺他的理由和手段。
所以哪怕齊和昶為了膝下一雙兒女,甚至愿意將家中寶貴的藏書貢獻(xiàn)出來,以示退讓之意。
齊和昶可以退出太醫(yī)署,甚至往后只做一個長安的富家翁。
可惜帝王的猜忌之心并沒有放過他。
戚蘭娘迷惑道:“可這件事難道不是皇家對不起齊家嗎?”
祝明月冷漠道:“大恩即大仇?!?/p>
殺子之仇,齊和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下。哪怕為圖自保而一時蟄伏,誰知道哪天又會舊事重提呢!
帝王的猜忌之心,祝明月到底是低估了。
她以為齊和昶頂多是辭官為民,沒想到會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流放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