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 2015章 古畫摹本（第2頁）

孫無咎的眼睛頓時就放光了，“是哪幅圖？《女史箴圖》還是《洛神賦圖》？”

徐昭然：“都有?！?/p>

兩幅畫都以女子為畫面主體，難得的應(yīng)景。要不然姜永嘉為何請求主人家派人來親自看守呢！

孫無咎緊緊地捂住胸口，心痛到無以復(fù)加，第一次恨自己身為男兒身，無法一觀兩幅古畫。

頓了頓，忽然生出個念頭，帶著幾分希冀問道：“等文會散了，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們這些‘閑雜人等’上去收拾場地？”哪怕看一眼也好?。?/p>

徐昭然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與其惦記這個，不如打聽打聽藏主是誰?！?/p>

摹本雖珍貴，卻非名家真跡，在懂行的同好眼里價值千金，在旁人看來倒未必。只要找對了門路，或托人說情，或拿等值的物件交換，未必沒有機會一觀。

三樓的大廳里，祝明月正站在畫案前，看著那卷緩緩展開的《女史箴圖》。

畫絹泛著溫潤的米黃色，像浸過百年的月光，帶著時光沉淀的質(zhì)感。若不是主人提前說明是摹本，她幾乎要以為自己見到了真跡。

她不善繪畫亦不長于品鑒，于這兩幅鼎鼎大名的古畫，不過是字里行間的驚鴻一瞥，以及那些無法宣之于口的遺憾，無暇過多關(guān)注它的色彩、構(gòu)圖，以及復(fù)雜的背景故事。

白秀然立在一旁，目光落在畫絹上，輕聲道：“你看這線條，細若春蠶吐絲，卻偏有筋骨，哪怕是摹本，也得了原作七八分神韻?！?/p>

她雖然好武不好文，但一些貴女的基礎(chǔ)（裝逼）知識，還是頗有涉獵的。

馮媛?lián)跣苣且欢?，熊羆的粗糲皮毛用濃墨皴擦，馮媛的衣袂卻用淺絳勾勒，飄帶似要從絹上飛出來，偏這動蕩里藏著股臨危不亂的韌勁兒。旁邊侍立的宮女眉眼低垂，裙裙裾上的團花用石綠點染，雖歷經(jīng)歲月，那抹翠色仍透著鮮活。

祝明月忽然覺得那些平面的人物活了過來，她曾在課本里見過無數(shù)次這幅畫的印刷品，卻從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線條里藏的情緒。

白秀然再指著“班姬辭輦”一段，“你看班婕妤，雖屈膝卻半點沒有諂媚之態(tài)?！?/p>

祝明月望著畫中女子的眼神，忽然覺得她們像一群鮮活的靈魂，正從歷史里走出來，用衣袖拂過千百年的塵埃。

待畫卷轉(zhuǎn)到《洛神賦圖》，滿室的熏香仿佛都染上了洛水的清冽。

白秀然嘆道：“傳聞顧愷之作畫前，要先讀百遍《洛神賦》。難怪筆下的洛神有這般神韻?！?/p>

畫中的曹植衣袂翻飛，腰間玉佩似有流光。遠處的洛神踩著清波而來，青絲如瀑，裙擺用淡藍暈染，像浸在水里的云。她的眼神，似悲似怨，睫毛用極細的墨線勾出，仿佛下一秒就要垂下淚來。

祝明月望著畫中那道隔開人神的洛水，淺灰的水墨暈染出朦朧的霧氣，竟真的用筆墨畫出了時空的阻隔。那般洶涌的思念，隔著絹本都能漫出來，濺在指尖，帶著絹本的微涼。

祝明月忽然笑了，她曾經(jīng)的時代，有多少人能順暢地讀完一遍《洛神賦》？

抬手摸了摸胸口，嘴角微微翹起，輕聲道：“也不知曉棠和婉婉到哪兒了，該讓她們來看看的?！?/p>

這或許是她們穿越到大吳，能見到的為數(shù)不多的、與曾經(jīng)那個世界真正相關(guān)的實物。

畫卷里藏著的不僅是筆墨技法，更是跨越千年的精神聯(lián)結(jié)，是她們這些異鄉(xiāng)人在這異世里，僅能抓住的一點溫暖寄托。

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