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沉聲道:“我去王府。”
親王府的事就得靠親王府來應對,靠山就得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祝明月當了一回不速之客,杜和兒依舊依照禮節(jié)接待。
聽完祝明月的訴說,杜和兒即便有著多年良好教養(yǎng),也不禁皺起眉頭,遲疑道:“消息準確嗎?”
祝明月肯定道:“齊王府外頭如今圍滿了長安大部分醫(yī)館的人?!?/p>
幕后黑手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塞進管理疏漏的田莊,可沒辦法把幾十個大夫悄無聲息地弄進吳愔一家日夜居住的王府。
杜和兒低頭思索,若是生病日久,自然會透出一絲消息,這時候各路親友就可以準備上門探病了。昨日發(fā)病,今日便病急亂投醫(yī),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杜和兒深知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但做不做又是一回事,總不能讓人寒了心。
取來筆墨,鄭重其事的寫一份帖子,交到杜嬤嬤手上,一字一句交代道:“準備一份上好的藥材,就說我身體不適,要請林娘子看診,記得和齊王妃說清楚,林娘子是專治帶下病的大夫?!?/p>
言下之意,她并不擅長治療兒科病癥。
杜嬤嬤恭敬地應道:“是?!?/p>
杜和兒輕聲道:“只能試試,能不能先把林娘子撈出來?!逼渌麅蓚€大夫暫且顧不上了。
祝明月:“我明白?!?/p>
此刻,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無比漫長,度日如年大概就是如此。
杜和兒和祝明月各懷心事,沒有往昔云淡風輕說場面話的輕松。
其實她倆心里想的是同一個問題,吳愔為什么突然間“瘋”了。
不知過了多久,杜嬤嬤終于回來,祝明月往她身后看,空無一人。
杜嬤嬤想起先前的所見所聞,一時難以保持高門仆婦修養(yǎng)。急促道:“齊王府的大郎病了,不見外客。王府周圍聚集了許多高門的馬車,都是來延請大夫的?!?/p>
大夫行醫(yī)濟世,總能積累一些人脈,這種時候就該派上用場了。
但結果都一樣,帖子遞進去,卻如石沉大海。
杜嬤嬤語氣遲疑,“齊王府內抬出來幾具尸體,看起來像是太醫(yī)和大夫們的?!?/p>
轉而面向祝明月,生硬地安撫道:“老奴看了,沒有林娘子的?!碑吘沽滞裢竦纳硇我轮苋菀妆嬲J。
祝明月的五官因憤怒而扭曲,雙手緊緊握拳,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心中的怒火好似即將噴發(fā)的火山,可她不得不強忍著。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是翻涌不息的憤怒與不甘。此時沖動毫無益處,卻又難以抑制內心的波瀾。
杜和兒可以想見齊王府如今是個怎樣的虎狼窩,“騰”的一下站起來,隨即又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無力地坐回原位。
滿臉無奈,眼中滿是歉意,對祝明月說道:“祝娘子,我沒法子了?!痹捳Z中透著深深的無力感。
她只是一個小孺人而已,遞帖子和親身前去沒有差別。吳愔夫婦鐵了心不愿意給河間王府這個面子,她也只能認了。
和其他王公貴族有矛盾,還能厚著臉皮進宮向帝后哭訴,祈求他們主持公道。但吳愔是帝后如今唯一的嫡子,親兒子和遠房親戚,帝后會偏向誰,是再明顯不過的事情。
更何況一群毫無權勢的民間大夫,在帝后面前,他們的分量實在太輕太輕,根本不足以引起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