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根究底,不都是因為你兒子手伸得太長撈過了界,他才不得不托病暫避鋒芒嗎!
白雋親熱道:“修遠來得正好,嘗嘗我家的飯食,特意找大夫和庖廚改了食單,正適合養(yǎng)生?!?/p>
雍修遠掃一眼桌上尚未動筷的菜色,夸贊道:“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p>
隨即微微嘆息一聲,“可惜這樣好的飯菜,有的人再也吃不上了?!?/p>
話音剛落,大廳內(nèi)的氣氛頓時凝固。
這句話在宴席上的殺傷力,僅次于摔杯為號。
裴續(xù)算是離得最近的一波人,聽得清清楚楚。這會眼神已經(jīng)開始四處亂飛,尋找合適的藏身之地了。
白雋大風(fēng)大浪見多了,雍修遠這點小伎倆蒙不住他。氣定神閑地問道:“哦,修遠不妨仔細說說,誰吃不上了?”
雍修遠故作姿態(tài),說道:“自然是左武衛(wèi)的馮將軍。”
白雋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是一震。據(jù)他所知馮睿達這幾日都在尋歡作樂,不大可能作死。
這人命硬得很,哪怕出事,最先收到消息的也不會是雍修遠??!
雍修遠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故意留下一個鉤子,“馮將軍草菅人命,我作為并州父母官不能置之不理,但他是南衙的人,實在無從下手?!?/p>
說著用祈求的眼神望向白雋,“所以只能來找國公討個主意?!?/p>
若說馮睿達是慈善人,恐怕連鬼都不會相信;但若說他草菅人命,那還真是處處都能找到實錘。
裴續(xù)大為不解,馮睿達先前在并州“胡作非為”,得罪的人不計其數(shù)。但在這其中,應(yīng)該不包括雍修遠吧!
馮睿達“鬧騰”得最厲害的時候,是吳嶺主政那會兒,之后便縮回軍營,一心為出征做準備,過完年就領(lǐng)兵去了草原。
雍修遠年底到任,一治民一領(lǐng)兵,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兩人根本來不及“打”交道。
若是雍修遠心有怨氣,那也該是對著范成明才對,而不是更“無辜”的馮睿達?。?/p>
白雋暗道雍修遠果然來者不善,這是要推他出面得罪人。先不說事實如何,馮睿達不是個善茬,更何況還得考慮吳越和范成達的態(tài)度。
李君璞沒有返回長安的意愿,往后幾年和突厥掰腕子,正是用得上他的時候。兄弟倆雖然打打鬧鬧不斷,卻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親。
這會動了他表兄,往后又該如何安排李君璞?
馮睿達背景復(fù)雜,要動他就得先理清背后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因為“做主”兩個字就冒然動手。
再退一萬步說,軍功為何最為人所看重?還不是因為那是以命換命搏回來的。
這時候?qū)⒌犊谥赶蝰T睿達,外人會如何看待白雋,卸磨殺驢還是誅鋤異己?
白雋這會懷疑雍修遠的真實目的來。他究竟是針對馮睿達呢?還是沖著自己來的呢?
語氣平穩(wěn)地問道:“馮將軍出什么事了?”
短短幾個字,傾向了然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