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宴甚至聽到益州大營的人私下嘀咕,“南衙和并州大營的人,究竟在草原上撈了多少油水?”才能結(jié)出如此氣派的陣仗。
如果按照官階高低來排列的話,順著官職捋下去,不用看臉就能知道誰是誰。
可是現(xiàn)在順序被打亂了,孫文宴被晃得眼睛生疼,實在無法從密密麻麻的光點中找出哪個是孫安豐。
吳越的出場不只是吸睛,而是“傷睛”。
將官們早有心理準備,且經(jīng)過短暫的適應期,此刻不復往日的桀驁,一個比一個表現(xiàn)得低眉順眼。
不“低”不行,實在是沒眼看,那光芒太刺眼了。
其他人可以回避,吳融卻避無可避。只得努力瞪大雙眼,以至于往昔竭力保持的慈和面容,此刻也露出一絲猙獰之色。
吳融快速引入下一個話題,“叔祖靈柩可安?”
吳越此次返回長安身負兩重任務:一是班師回朝,二是扶棺歸鄉(xiāng)。
按照禮部最初的方案,吳嶺為國捐軀,他的靈柩便和北征大軍一同入城,榮耀加身。
偏偏孝子吳越不同意這個方案,強硬地要求的吳嶺的靈柩單走一行,且走在大軍的前方。
與大軍混同在一起,誰還記得吳嶺的付出和犧牲,他的功績值得被銘記,值得被聚集在朱雀大街兩旁的百姓悲呼哀悼。
南衙諸將受吳嶺恩威數(shù)十年,絲毫沒有被搶風頭的感覺,反而舉雙手雙腳贊成。
至于占比頗少的并州諸人,在這方面更是氣短,根本沒有說話的份。
禮儀,本就是與時俱進、可以商榷的東西。
陳景同牢記一條準則:死者為大,只要不越過帝王即可,其他的都好商量。
吳嶺的靈柩先行入城,借由等待良辰吉時的由頭,讓大軍在明德門外稍候片刻。免得那些沒見過大陣仗的百姓們,又哭又笑表情管理不當鬧出笑話。
吳越緩緩轉(zhuǎn)身,語氣中略帶悵惘之意,“父王安好?!?/p>
話音剛落,身后的將官們立刻分為兩列,左右退去,中間露出一條寬闊的道路。
陳鋒親自率領著一支由數(shù)十名精挑細選的王府親衛(wèi)組成的莊嚴隊伍,高舉著一面面白幡,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如同悲泣的靈魂在低語。
親衛(wèi)們身穿的黑色甲胄,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冷冽而深邃的光澤,腰間系著的白帶隨風輕輕飄揚。
這支隊伍堅定不移地邁動著步伐,引領著吳嶺沉重的靈柩,緩緩前行。
金絲楠木制成的棺木,輕輕泛著柔和而神秘的薄薄金光,左右兩旁金甲小將胸前的金色甲胄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與棺木上的金光交相輝映。
原先那些零散而晃眼的光芒,在這一刻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所牽引,全部匯聚到了吳嶺的棺木之上,使得金光瞬間大盛,耀眼奪目。
這樣的效果,是先前無論胡鬧還是縱容的人都沒有想到的。
沙場上的廝殺漢少有信佛的,但此刻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有些生疏的詞——功德金光。
誰人會覺得,以殺止殺、以武止戈的吳嶺有功德?
用最通俗易懂的話來說,就是吳嶺在長安城門口,大庭廣眾之下——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