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在官場混了好些年的人,情誼還是有的,只是沒那么純粹罷了。
唐高卓帶著冉智明在民坊中找到一間酒肆,一進門就讓店主給他們安排一個雅間。
兩人剛一坐下,唐高卓便迫不及待地問道:“現(xiàn)在汾州局勢如何?”
三州本就是叛亂新平之地,現(xiàn)在連為數(shù)不多的郡兵都抽調(diào)了一部分來并州,生怕后院起火。
冉智明嘆息一聲,“也就那樣,勉強還能維持住?!?/p>
這時,小二敲門進來,送上一壺汾酒以及幾道佐酒的小菜。
冉智明夾了一筷子鮮早韭,再仰頭喝下一杯汾酒,辛辣的味道從喉頭直沖到眼眶。
低聲道:“陳司馬和隔壁絳州的齊司馬都是軍旅中拼殺出的人物,鎮(zhèn)得住局面。”
“最糟糕的是慈州,俘虜營當(dāng)初立在它境內(nèi),分得的人口最多,現(xiàn)在麻煩事也最多。”
“好在你們過境的時候,掃清了沿途的土匪,算是幫他們減輕了一部分壓力?!?/p>
唐高卓嘆息一聲,“可我們也只過了一條路?!?/p>
想到再往后,有平亂能力的河?xùn)|郡兵……算了,他們能順順利利到達并州就不錯了,別指望太多。
冉智明聲音忽的嘶啞,提起一個名字,是和他們一起留在三州的長安官員之一。
唐高卓眉頭一皺,直覺不是好事,“他怎么了?”
冉智明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蒼白的笑容,“他死了?!?/p>
唐高卓急問道:“因何而死?”
冉智明給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去城外巡查時驚馬而亡,年前的事?!?/p>
這還得益于他們這些被“賣”的官員抱團得緊,時不時有信件往來。
唐高卓手上用力,緊握著酒杯,“意外?”
冉智明無奈道:“說不清楚,我趕去的時候,家眷已經(jīng)扶靈歸鄉(xiāng)?!?/p>
他們這些官員親眼目睹三州亂局,又位卑職低,行事只有更小心的。
很多事都是這樣說不清楚,就像他們迷蒙的命運。驚馬的事常有耳聞,但三州那片地界又實在是亂。
唐高卓將杯中酒液傾倒在地,祭奠逝去的故友。
冉智明垂下頭,“這一兩個月,我的辭呈都寫了好幾封,一直沒舍得交上去。”
他夾起一塊鱧魚脯送入口中,生姜與花椒的味道在口中交織,異常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