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四娘見到祝英英,分明是剛才從雅間門口經(jīng)過的小娘子。
祝明月向祝英英介紹道:“謝四娘子是五娘的姐姐,旁邊那位陳郎君是她的姐夫兼表兄?!?/p>
謝四娘清楚這才是真正的知情人,急切補(bǔ)充道:“我與五娘是雙生姐妹。”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我們更親密。
當(dāng)祝明月說起春二月時,謝四娘馬上想到那一陣自己沒來由的心口疼。
這一陣子,祝英英腦海中演練過許多次,如果找到五娘的親人該怎么說,五娘的委屈、絕望……他們會理解嗎?
可話到嘴邊,祝英英卻是未語淚先流,因?yàn)樗苍瞧渲形^望的一員。
祝英英和謝四娘相對而坐,兩人邊說邊哭。祝明月?lián)ё∽S⒂⒌募绨虬参?,一邊撇過頭去。
陳鎮(zhèn)終于明白剛才祝明月為何不愿當(dāng)著自己面說,因?yàn)檫@事著實(shí)不體面,其中最不體面的是混賬的負(fù)心人,獨(dú)自拋下五娘逃命,人沒死不思營救便忙不迭四處報喪信。
等謝四娘平緩一些之后,祝明月淡淡道:“你們?nèi)羰遣恍拧?/p>
杜喬推門進(jìn)來,額頭尚有一層薄汗,“你們?nèi)羰遣恍?,我可以作證?!?/p>
“我姓杜名喬,字長林。濟(jì)州舉進(jìn)士,路過武功時被土匪所劫,和五娘他們關(guān)在同一座匪寨。如今武功縣衙尚有匪首劉大郎的海捕文書?!?/p>
陳鎮(zhèn)確信無疑,哪怕祝明月和祝英英將傷口剖開來,也不及杜喬一身青色官服有說服力。
杜喬看見謝四娘臉的第一時間,便將頭撇過去,觸景傷情。
謝四娘用手絹輕拭眼角,她早已接受妹妹過世的消息,只是沒想過她在世上最后幾個月過得如此艱難。
俯到陳鎮(zhèn)肩頭,哭泣道:“她以為自己無依無靠,她不知道我們要回長安,明明我們都快啟程了。”
陳鎮(zhèn)冷靜道:“五娘梅香墳塋在何處?”
祝明月:“武功縣城外有一座白氏莊園,順著莊園外的官道背著武功縣城方向走兩個時辰左右,路邊有一座野墳,寫著“五娘梅香之墓”?!比绻亲鶋炦€在的話。
陳鎮(zhèn):“白氏?”
杜喬:“梁國公府,當(dāng)時我們從里往外逃,白家從外往里攻打。山寨中的幸存人員都由白氏收攏。”
祝明月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件,“這是白家二公子的手書,憑借此信,可以讓莊園的人帶你們?nèi)フ?。五娘梅香安眠之地,離匪寨并不遠(yuǎn)。”
從知道可能找到五娘的家人起,祝明月便開始準(zhǔn)備,這種信件白秀然不方便寫,只能讓白湛代筆。
“白氏莊園里收容了一些當(dāng)初逃出來的女子,她們對五娘的情況更清楚。”
祝明月將信件拿出來,陳鎮(zhèn)夫妻倆反而不敢接,東市大酒樓的東家,輕輕松松拿出白家二公子的手書。
陳鎮(zhèn):“你們想要什么?”自己夫妻二人身上,應(yīng)該沒有值得白家圖謀之處。
祝明月:“想要一個心安。”
從陳鎮(zhèn)夫妻倆的打扮看,也知道出身富貴。哪怕五娘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若有機(jī)會能向家人報信,他們也會做的。
“不求討個公道說法,給她們做場法事,遷到一個風(fēng)水寶地去,應(yīng)當(dāng)是可以的吧?!弊C髟虏辉诤跎砗笫拢藭r的人在乎,“五娘若是泉下有知,當(dāng)是欣慰?!?/p>
謝四娘夫妻倆最后還是拿了信走,臨別之際,祝明月忽然問道:“四娘子,我方便知道五娘的名字嗎?”
謝四娘:“茹安,她叫謝茹安。”
祝明月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真是個好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