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祥放棄了直接咬紅薯干,而是用牙齒慢慢地撕扯著,品味著其中的絲絲甜味。問道:“開德不是任官了嗎?”
李四海微微搖了搖頭,“官有大有小,他就是個小官,在家沒待多久,又跟著王爺、將軍出征去了?!?/p>
李啟祥問道:“這次去哪兒?”
李四海:“并州,打突厥人。”
李啟祥心中一凜,他不曾見過突厥人,卻聽聞不少兇殘的事跡。只是眼下說起來有些晦氣,只能轉移話題,說道:“春耕這么大的事情,就你一個人回來?”
李四海笑道:“就我能抽出身來,小的都在讀書,其他幾個不得在家洗衣做飯嗎!”
李家去年上京,把家里年紀小的都帶走了。
鄰居對李家的人口情況頗為熟悉,驚訝道:“洗衣做飯,需要五六個人?!?/p>
李四海擺手道:“哪能??!就老婆子帶著兩個兒媳做,開榮在外行走,其他都送去讀書了!”
李啟祥難掩詫異,“小娘子也讀書!”
李四海堅定地點點頭,“讀,瞧著念書比那幾個小子還靈光些。”
“她們拜的那位先生,夫婿和兒子都做官,閑時教導幾個小娘子解解悶。開德娘子說起來只有佩服的,我們這種鄉(xiāng)土人家?guī)纵呑佣枷氩幻靼椎氖?,人家輕輕巧巧幾句話就理清楚了。”
末了感慨一句,“人還是得讀書,才能有見識啊!”
李啟祥撇嘴道:“小娘子嫁人,不是便宜別家了嗎!”
李四海用最樸素的道理回應,“一個小娘子,會種地做家務還是會讀書識字,嫁得人家都不一樣?!?/p>
前者是農婦,后者說不定就是官家夫人。只要李開德繼續(xù)升官,真有可能托舉女兒、侄女一把。
家里不苛待,還送她去讀書,將來自會感念。
李家如今能接觸到最睿智的官夫人是張法音,偏偏杜家的門第,是士族鄙視鏈最底端的寒門。
就這般,張法音的見識與智慧,都能甩李家一大家子幾條街。
李開德除了豁出命去沙場建功,又有什么能和人比的呢!
這是一件將持續(xù)幾代人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