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南衙有四衛(wèi)參與北征,還有前來參加獻禮的并州大營。假如那人當真是盧照,那么他究竟隸屬于哪支軍隊?
可因為北征的小將官們要出風頭,所有人的排序都被打亂了,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分辨出他們的衛(wèi)屬。
孫文宴輕描淡寫地說道:“當是右武衛(wèi)吧!”
滕承安不禁皺了皺眉,“榮國公確定嗎?”
眾所周知,右武衛(wèi)乃是吳越親領。過往不曾聽聞盧照和南衙、河間王府有來往。
孫文宴一反常態(tài)地解釋道:“我認得剛剛經過的幾個右武衛(wèi)將官?!?/p>
走在盧照之前的人是秦景,剛剛還和孫文宴打招呼呢!
可惜孫文宴依舊沒能把孫安豐找出來,他懷疑孫安豐估計也穿了一身金甲混進了金光陣小隊里。那實在太晃眼睛了,不能細看。
滕承安示意羅玄應上前來,低聲吩咐道:“你著人去查一查,右武衛(wèi)近兩年新進將官的履歷?!?/p>
羅玄應不解,“將軍?”
兩人綁一條繩子上,滕承安不作隱瞞,“我剛才好像看見盧照了。”
羅玄應和盧照過去或許曾在某些場合共同出席過,但那種場合往往人潮洶涌,加之盧照年紀尚輕,正是容貌變化最大的時候。如果將他們兩人放在一起面對面,恐怕也認不出對方來。
但滕承安在盧茂時代就躋身幽州的高階將領,和盧家來往頗多,焉能不認識盧照。
羅玄應自知事關重大,“我立刻去辦?!?/p>
大軍入城的過程漫長而繁瑣,羅玄應找了個空隙,從附近的啟夏門悄悄入城,去尋找在附近待命的幽州大營人手。
與明德門外那肅穆莊嚴的氛圍相比,門內的景象簡直是一片歡樂的海洋。
夾道歡迎的百姓不清楚具體的流程安排,本以為率先入城的會是那些威武雄壯的大軍,沒想到卻先看到了一支白幡護喪的隊伍。
哪怕是最普通的平頭百姓,也比段曉棠更了解喪葬文化。
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能夠堂而皇之地在朱雀大街上運送的棺木里躺著的是誰,還用說嗎?
“是河間王,河間王的靈柩!”
“這會該稱呼烈王,河間烈王了!”
吳嶺在貴族中聲名一般,在百姓中其實——也一般。
但這里的“一般”竟然還算不錯了。畢竟吳嶺不“禍害”普通人。
哪怕再不關心政事的平民百姓,也知曉吳嶺是為國捐軀、馬革裹尸,一等一的死法,怎么不算英雄呢!
于是道路兩旁的百姓將剛剛揚起的嘴角狠狠地壓下去,換上了一副哀傷的面容。他們或原地靜默哀泣,或伏地痛哭流涕。
禮不下庶人,百姓們跪與不跪,朝廷并不在乎,只是莫要沖撞即可。
漫天飛舞的紙錢將靜謐的朱雀大街帶入了一個罕見的維度。
比護喪隊伍走得更快的小道消息,七大姑八大姨傳得有鼻子有眼——吳嶺一回到長安城就顯靈了!迎接他的官員們一個比一個哭得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