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榮祥其他幾位股東,出人出力、兢兢業(yè)業(yè)為“薅羊毛”事業(yè)做貢獻。
唯獨杜喬,除了最初的股金外,再未作出任何有益于經(jīng)營的事。
可到了年底,他卻能拿到一筆不菲的分紅。
這份
“不勞而獲”,讓張法音心里始終揣著塊石頭,拿得虧心,攥在手里都覺得燙手。
見張法音退股的心意已決,祝明月也不再多勸,只按照正經(jīng)的商事流程問道:“伯母,這事長林知道嗎?”
雖說按如今的社會習俗,張法音作為母親,有全權(quán)處置兒子財產(chǎn)的權(quán)力,但祝明月向來認的是當事人本人的意愿。
張法音緩緩點頭,“這也是長林的意思。”
說著,從腰間的荷包里又取出一頁紙,邊緣還帶著信紙的紋路,顯然是從杜喬的回信里特意截取下來的。
祝明月接過來一看,紙上的字跡確實是杜喬的,內(nèi)容很簡單,只說讓母親全權(quán)處置自己在恒榮祥的股份。
字里行間有些語焉不詳?shù)牡胤?,祝明月猜想著,要么是先前母子倆通書信時,已經(jīng)就退股的事討論過,要么就是杜喬全然信任母親的決斷。
母子倆雖下定決心要退股,但具體怎么退、退多少,倒還有商榷的余地。
祝明月思忖片刻,提出一個折中的法子,“伯母,你看這樣如何??!?/p>
“長林在太平縣,亦可收購周邊羊毛,經(jīng)由霍管事的商隊帶回來。”
張法音原本想一次性退個干凈,“這……”
祝明月鄭重道:“伯母,恒榮祥的情況,想必你也清楚。我需要你們在中間做個緩沖。”
祝明月雖是恒榮祥的大股東,但羊毛生意極度仰仗原料供應(yīng),真到了關(guān)鍵時刻,她的話語權(quán)未必有那么穩(wěn)固。
就像上次并州分號的事,若不是她拿到了張法音和李君璠的授權(quán),又用利益分化了白家內(nèi)部的聯(lián)盟,恐怕很難保住長安恒榮祥的獨立性。
她需要股東構(gòu)成的多元化,尤其是像杜喬這樣,一心跟自己走、不多生事端的股東。
多一個可靠的人,就能多一分話語權(quán),也能避免被某一方勢力徹底牽制。
張法音雖沒聽過上次談判的細節(jié),甚至連恒榮祥的鋪子都沒去過幾次,但也隱約知道祝明月為此費了不少勁。
她不經(jīng)營生意,但一事通百事通,想來祝明月對上白家?guī)讘粲H戚,也不大好受。
她選擇讓祝明月接手股份,而不是實力更強的白家,一來是因為恒榮祥本就是祝明月一力創(chuàng)辦、苦心經(jīng)營起來的,理當歸她主導;二來則是人心都是偏的,她與祝明月來往更密,彼此知根知底,自然更信得過。
此刻聽祝明月這么說,她立刻明白過來,這話并非出于人情客套,而是從實際利益出發(fā)。
祝明月需要杜喬這個
“股東”
的名頭在,需要這份穩(wěn)定的支持。
幾經(jīng)商討,最終定下了方案:祝明月只收下杜喬一半的股份,也就是半成。
張法音則堅持拒絕了祝明月按照恒榮祥當前市值給出的補償,只按最初的股金折算,還特意答應(yīng)不對外透露這次退股的細節(jié),免得給祝明月惹來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