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成明不得已回到對面的簾幕之后,溫茂瑞寧封兩個早憋不住話在同僚間傳播起八卦。
他們現(xiàn)在不能露面,角色和外頭那些花錢參觀的人別無二致。反正雜事都有莊旭處置,不如說點有意思的話題。
這會再看王家的桌案,已經(jīng)沒有王祺然的身影,想必是柳琬找人“說話”起了效果。
武俊江對著一群沒成親或者剛成親的年輕人,以過來人的身份勸道:“夫妻過日子和舌頭牙齒似的,哪有不磕著的時候。忍忍就過去了,以后往回看只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p>
兩衛(wèi)將官思想活泛,一半想的是武俊江到底被磕碰了多少次才能說出這番“真知灼見”。
另一半想起他當初勇于“拆婚”的壯舉,思量是不是迫于年紀閱歷不得不說出這一番老成持重之言。
但他地位在那兒擺著,沒人會頭鐵地當面問出。孩子有閱歷,不好騙了。
段曉棠繼續(xù)研究河東本地糕點,他們人多食量大補充得也勤快,好些都是在長安沒見過的花樣。緩緩將目光從糕點盤中收回來,不急不緩道:“過不下去就離唄!”
別人嘴里說出來可能是氣話,但段曉棠是認真的。
南衙相親角至今沒把她拉進去,除了微薄的出身、古怪的性格,就是她說到做到的“隨便”態(tài)度,誰敢保證婚姻一帆風順,誰愿意白擔一個棄婦的名聲?
武俊江是懂勸人的,夸張道:“莫想的簡單了,你知道準備聘禮、籌備婚禮需要花費多少?一個不成兩個三個,這家勢就得落下去!”
這還是門當戶對的做法,若門第落差過大,為了以示“誠意”說不定真傾家蕩產(chǎn)。
段曉棠想到當初徐昭然成親,親戚眼睛都不眨拿兩千五百貫只為他的聘禮添上一件過得去的禮物。光棍道:“那就不結了唄!”
武俊江不成想勸出反效果,他真沒辦法掰正段曉棠的想法。
范成明笑道:“段二參加婚宴只關注飯食?!?/p>
若在正月里婚禮連軸轉的時候,說不定連新人是誰都分不清楚。
聘禮、嫁妝、復雜的人情關系,從來過耳不過心。
段曉棠手里拿著一塊紅白相間的糕點,據(jù)說是本地甑糕。紅棗和糯米反復燜蒸,一層疊一層,與其說是糕點,不如說是糯米飯。
這時候的糕點大多用料簡單,吃的更多是食物的本味。雖然花樣少了些,但也避免靈機一動的黑暗料理。
段曉棠唇角噙著一抹笑容,旁人只以為是滿意糕點的味道,殊不知與她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河東柳氏恐怕也想不到,千百年后家族最為人熟知的既非光輝的歷史,也不是出過多少宰相名士。而是——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范成明不愧和段曉棠交往頗深,察覺她笑得有點不對勁。問道:“笑什么呢?”
段曉棠:“你不覺得柳家兄弟表現(xiàn)非常淡定么?”非常淡定地強硬回應。
仿佛見過許多大場面,眼前這點小意思。
范成明不是很懂段曉棠的笑點。
恰逢吳越進來,范成明“狗腿”地上前稟報,“柳家和王家私下有些齟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