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閑久了覺得身上骨頭都快散架了的將官們,紛紛去湊這一場熱鬧。
俊江抬眼掃了一眼校場上站得稀稀拉拉、松松垮垮的隊伍,嘴角不禁泛起一絲不屑:“這不就是一群農(nóng)夫嘛!”
許多人身形佝僂,連強壯都稱不上,更像是從田間地頭被拉來湊數(shù)的。
寧巖實事求是地說道:“幾個月前,他們的確是一群農(nóng)夫?!?/p>
說不定等到秋收之前,確定邊境再無異動,他們又要重操舊業(yè),做回農(nóng)夫。
武俊江撓撓下巴,調(diào)侃道:“別說什么九軍陣了,先把一字長蛇陣練明白再說吧。”
剛才李君璞將九軍陣的陣圖直接鋪在帥帳內(nèi)的桌案上,武俊江于陣法一道不說精通,至少是入了門的,結(jié)果看得那叫一個頭暈眼花,一頭霧水。
不由得感覺一陣心虛,好在陣圖紙上密密麻麻的小黑點,不會突然跳出來打罵他一頓。
武俊江偷偷觀察其他人的神色,終于放下心來——原來不是他一個人看不明白。
難怪李君璞一點不藏私的將九軍陣圖拿出來,原來是篤定他們學(xué)不會,壓根不怕人偷師。
范成明適時插進(jìn)來打岔道:“可千萬別在李二面前提長蛇陣。”
寧巖好奇道:“這是為何?”
他只記得在黃河岸邊,看到對面敵人擺出的一字長蛇陣時,范成明等人激動得恨不得立刻跪下來給李君璞磕一個,哪里知道這其中有什么內(nèi)情。
范成明嘴巴張合幾下,含糊其辭地應(yīng)付道:“反正他不喜歡這個陣法就是了。”
另一頭,方安平等馮家舊部看到校場上的場面,內(nèi)心卻隱隱有些激動。因為他們曾經(jīng)就是這臺絞肉機一般的滅國之陣中的一枚小卒。
如今看到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熱血沸騰的歲月。
桑承志最近帶領(lǐng)部下剪羊毛掙外快,生意做得飛起,此刻卻不由得有些憂心忡忡。
并州大營的散兵游勇,和他們當(dāng)初的成色,差得太多了。
桑承志面露憂色,“我勸過玄玉,先用豆子排兵布陣練練手,結(jié)果他卻說豆子會任人擺布,人卻不會?!?/p>
所以,他是故意給自己找罪受。
李君璞對于這一批兵員的素質(zhì)早有預(yù)料,但萬萬沒想到,他還是高估了他們的能力。
若非顧及形象,李君璞非得掐著人中以防氣暈倒不可,這些人竟然連左右都分不清楚。
由此推算,先前諸支大軍傾巢出動之后,并州除了少數(shù)精兵之外,其他地方的防線簡直脆弱得如同紙糊的一般。
李君璞過往所見,要么是馮李兩家的精兵,要么是并州大營的悍卒,哪怕在的大營序列靠后的代州軍,他們只是裝備一般,本身卻是百戰(zhàn)老卒,戰(zhàn)力不容小覷。
突然從天上被拽入人間,其中的差距之大,讓他不得不慢慢適應(yīng)。
李君璞認(rèn)真起來,連段曉棠等人都覺得心力交瘁。更別提這些被每天多一頓加餐“騙”來的民兵了。
他們哪里知道,這頓飯吃得有多艱難。
以前段曉棠只覺得李君璞為人有些疏離,對于他說家里人脾氣大小按照年紀(jì)排列的說法,并沒有真情實感的體會。
現(xiàn)在終于知道了,也明白為何他們?yōu)楹螘ψ拥芰?xí)武嚴(yán)格要求。
因為但凡弱點,真的可能被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