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玄應唇角微微勾起,笑容里半分暖意都沒有,反倒讓人莫名生出一絲寒意。
“我聽說秦將軍指點過你馬槊,你便用它吧!”
沒說規(guī)則,沒提自己用什么兵器,那股居高臨下的意味,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羅玄應雖不是當年幽州大營刺殺案的目擊者,卻早從“刺客”的身手、行事里猜出了幾分端倪。
只是后來秦景出入都佩劍,又考慮他和盧照、南衙、江南大營的重重關系。羅玄應這才沒有咄咄逼人,非得和秦景比試馬槊,逼出他的底牌來坐實猜測。
不癡不聾,不做阿翁。有些隱秘事,心里清楚就好,犯不著大張旗鼓,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關注。
尉遲野轉頭示意親隨去取兵器,羅玄應信步走到不遠處的兵器架旁,隨意拎起一把闊背大刀。
他握刀的姿勢看著熟練,卻隱隱透著一絲微妙的不適感。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不是他慣常用的家伙。
但那剎那的脫節(jié)感轉瞬即逝,羅玄應很快調整過來,遠遠望去,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鋒利的氣息,仿佛自己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刃。
尉遲野的馬槊很快取來了,兩人握著兵器,在一片空地上站定,四目相對,空氣里陡然彌漫開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息。
白智宸眉頭微蹙,面露憂色。
滕承安則輕捻著胡須,意味深長地說了句,“玄應不過是見獵心喜罷了?!?/p>
究竟是獵物還是兒子誰是獵人,誰又是那被獵的?
尉遲野手握馬槊,槊尖斜指地面,槊身黝黑,隱隱泛著冷光。羅玄應橫握大刀,刀身厚重,卻帶著幾分陳舊的磨損,顯然不是什么上等貨色。
“請!”
隨著一聲低喝,兩人幾乎同時動了。
尉遲野率先欺近,馬槊帶著破空的銳響直刺羅玄應肩頭,卻在離身體寸許處陡然收勢,這是試探,意在摸清對方的反應。
羅玄應也不含糊,手腕一翻,大刀以一個刁鉆的角度斜劈而上,刀風掃得地面塵土飛揚,卻在觸及槊身時猛地變招,轉為橫削,逼得尉遲野不得不撤槊回防。
一來二去,兩人步法騰挪間都在暗自掂量對方的斤兩。
尉遲野的馬槊剛猛中藏著巧勁,每一擊都似有千鈞之力。羅玄應的刀法更顯靈活,總能在間不容發(fā)之際避開要害,反尋破綻。
試探不過三回合,羅玄應率先加快了節(jié)奏。大喝一聲,雙手握刀,借著沖勢直劈而下,刀刃帶著破風的呼嘯,顯然是用上了十足的力氣。
尉遲野眼神一凝,不再留手,馬槊橫亙胸前,穩(wěn)穩(wěn)架住了這勢大力沉的一擊。
“鐺——”
金鐵交鳴的脆響震得人耳鼓發(fā)麻,連空氣都仿佛被震得嗡嗡作響。就在眾人以為這一擊會僵持不下時,意外陡生。
羅玄應那把本就不算精良的大刀,竟在槊身的巨力沖擊下,從中間“咔嚓”一聲斷成了兩截!
半截斷刀“哐當”落地,濺起一片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