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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臨時受命（第1頁）

天佑三年，臘月三十，深夜至正月初一凌晨，開德府。

清水河畔的硝煙與血腥氣尚未完全散去，寒風(fēng)依舊凜冽。方虎站在狼藉的河岸邊，面沉如水，指揮著手下士兵進行最后的戰(zhàn)場清理。俘虜被反綁雙手，串成一串，在刺刀（新式步槍配備的刺刀）的威懾下，踉蹌前行。陣亡者的尸體被草草遮蓋，等待進一步處理。繳獲的奇特火銃、成包的煙土以及船上搜出的文書、銀錢被仔細封裝，作為重要物證。

“一排長！”方虎聲音沙啞卻清晰，“你帶一班人，押送俘虜，走西側(cè)密道回營！二排長，你帶人負責(zé)斷后警戒，清除沿途痕跡！三排長，傷員由你負責(zé)，優(yōu)先護送！其余人，隨我殿后！動作要快，保持三三制交替掩護隊形，注意四周動靜！”

“是！”幾名排長低聲領(lǐng)命。

這支特殊的“警衛(wèi)連”立刻高效運轉(zhuǎn)起來。士兵們雖經(jīng)激戰(zhàn)，卻無太多疲態(tài)，行動迅捷而有序，三人一組，互為犄角，交替掩護著隊伍和俘虜，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撤離河岸，向著城西那座對外宣稱是“王府農(nóng)莊”、實則為秘密軍營的基地退去。整個行動干凈利落，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暴露的風(fēng)險。

在隊伍即將完全隱入黑暗前，方虎從懷中取出一支細小的竹管，綁在一直安靜蹲在他肩頭、同樣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海東青腿上，輕輕一送。那猛禽銳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過一絲光，雙翅一振，悄無聲息地沖天而起，向著秦王府的方向疾飛而去。

秦王府，暖閣內(nèi)。

年夜飯的宴席尚未撤下，但氣氛已從之前的重逢歡聚轉(zhuǎn)為凝重。李俊、王倫、王奎三人酒意早已被方才城東那串代表行動開始的信號煙花驅(qū)散，此刻正襟危坐，等待著前方的消息。

窗外傳來極輕微的撲翅聲。陳太初起身，推開一道窗縫，那只海東青精準(zhǔn)地落入室內(nèi)，停在他的臂鞲上。陳太初解下竹管，取出內(nèi)里的紙條，就著燭光迅速瀏覽。

紙條上字跡潦草卻清晰，是方虎的筆跡：“清水河目標(biāo)已清除，斃十擒五，繳獲新式火銃、煙土若干，我方輕傷十一，無亡。虜及證物已押往營房。疑似有極小快艇趁亂遁走，方向下游，已派斥候沿河搜尋?！?/p>

陳太初看完，臉上并無太多喜色，反而眉頭微蹙。他將紙條遞給李俊，沉聲道：“方虎得手了。但……似乎跑了一條小魚?！?/p>

李俊接過紙條，王倫、王奎也湊過來看。三人面色皆是一凜。他們深知，在這種雷霆行動下還能溜走的，絕非尋常之輩，很可能攜帶著更重要的信息或使命。

陳太初負手踱步至窗前，望著窗外漆黑寂靜的王府庭院，遠處城中隱約傳來守歲百姓的歡笑聲，更襯得此間氣氛肅殺。他沉默片刻，忽然轉(zhuǎn)身，目光如炬，直射向李俊：

“李俊哥哥?！?/p>

李俊聞聲，立刻站起身：“大哥有何吩咐？”

陳太初看著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這個年，怕是過不安生了。哥哥你……即刻動身，前往梁山泊?！?/p>

“梁山泊？”李俊一怔，那個曾經(jīng)縱橫馳騁、如今已大半淤塞成田的八百里水洼？他去那里做什么？

“不錯，梁山泊?！标愄踝叩骄薮蟮纳綎|輿圖前，手指點在那片曾經(jīng)煙波浩渺、如今河道縱橫交錯的水域，“據(jù)我多方查證，那里，如今已成了這伙逆賊在內(nèi)陸的一個重要巢穴！水路隱秘，蘆葦叢生，易守難攻，正是藏污納垢之所！此次漏網(wǎng)之魚，若我所料不差，極大可能便是逃往彼處，尋求庇護，或是傳遞消息！”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李俊：“哥哥你混江龍的威名，乃是當(dāng)年在梁山泊、在大江大河中真刀真槍搏出來的！海上的大風(fēng)大浪你闖過來了，這內(nèi)陸的河汊水網(wǎng)、剿滅水匪巢穴的勾當(dāng)，手藝可曾生疏？還提得動刀，駕得穩(wěn)船否？”

李俊聞言，原本因酒意和緊張而泛紅的臉膛，瞬間漲得更加通紅，那不是羞愧，而是被激起的豪情與血性！他猛地一拍胸膛，聲若洪鐘：“元晦兄弟這是哪里話！俺李俊這身骨頭，還沒被海風(fēng)吹酥！莫說是梁山泊那點溝溝岔岔，便是龍?zhí)痘⒀?，只要哥哥一聲令下，俺也敢去闖上一闖！只是……”他略一遲疑，“這幫蟊賊，究竟是什么來頭？竟值得哥哥你如此大動干戈，不遠萬里將我從巴拿馬招來，就為了端一個水匪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