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殿試通常不黜落考生,只要上榜的貢士在君前無不當言行,那便是板上釘釘?shù)倪M士。如此一來,汴梁城的高門大戶們都瞅準了這個時機,紛紛出動,只為能搶到一個才俊佳婿。
街道上,各家的家丁、丫鬟們簇擁著自家的主子,眼睛緊緊盯著那些新晉貢士,一旦瞅準目標,便如餓虎撲食般沖上前去。
有那心急的,直接開口便問貢士的家世、學問,更有甚者,當場就許下豐厚的嫁妝,只求能與貢士結成秦晉之好。整個場面,混亂不堪卻又充滿了別樣的熱鬧。
陳太初此刻正坐在車內,透過車窗縫隙看著外面這混亂的一幕,心中暗自慶幸。
趙明玉早就料到會有如此場景,所以千叮嚀萬囑咐,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要露面。她還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若是陳太初被別家搶了去,那他們可就沒辦法成親了。
陳太初想到趙明玉那嬌嗔的模樣,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陳太初在歸途中經過蔡京別院。只見那烏頭門內,轉出一位身著藍袍的管家,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朝著陳太初說道:“太師有賀禮相贈?!闭f罷,便有小廝捧上一個湘竹盒。
陳太初心中警惕頓生,但仍神色鎮(zhèn)定地接過盒子。打開一看,只見盒內七塊青石下壓著一本《三經新義》。隨意翻開書頁,卻見每頁上“王安石”的名字皆被糖漬涂改作“蔡京”,這明目張膽的篡改,讓陳太初心中一陣厭惡。
“晚生惶恐。”陳太初冷冷說道,隨即將那幾塊糖石一把抓起,用力投入汴河之中。只聽“噗通”幾聲,糖石入水,濺起一圈圈漣漪,將水中陳太初與蔡京別院的倒影都蕩得支離破碎。
然而,就在糖石落水的瞬間,陳太初心中猛地一緊,他突然意識到,這青石竟是童貫西軍炮車上的配重!蔡京送這東西,究竟有何深意?是威脅,還是另有陰謀?
正當陳太初思緒翻涌之時,染墨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急切說道:“公子快看!”陳太初順著染墨所指方向望去,只見河面漂來一盞荷花燈。
燈上貼著一張?zhí)羌垼瑢懼暗谄弋斂?。陳太初心中好奇,正欲細看,卻見糖漬遇水漸漸顯影,竟然出現(xiàn)了西夏文字“靈州已克”!
靜觀堂內,燭火搖曳。陳太初神情專注,將定王所贈的七枚鎏金活字,依照北斗七星的形狀,整齊地排列在桌案之上。王大郎站在一旁,撓著腦袋,一臉憨厚又帶著些許疑惑地說道:“灑家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門道,但童貫既然已經攻破靈州,咱之前謀劃的糖馬買賣……”
陳太初目光炯炯,抬手蘸了蘸糖水,在面前展開的輿圖上迅速勾畫起來,一邊說道:“正要借這東風。西軍攻克靈州后,必然要在當?shù)卦O立榷場,開展貿易。你持這糖符,去找浪里蛟,他在漕幫人脈廣泛,能助我們打通運往靈州的商路。這糖馬買賣,大有可為?!?/p>
話音未落,窗外忽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鴿哨聲。染墨趕忙出門,解下鴿子腿上綁著的密函,匆匆返回屋內,說道:“公子,趙明誠大人從大名府來信,說新研制的耬車已經推廣使用,播種小麥多達千頃?!?/p>
陳太初聽聞,微微點頭,心中思忖著這消息背后的意義。趙明誠此舉,不僅關乎農事,更可能對朝廷的經濟格局產生影響,而這一切,似乎都與當下復雜的局勢緊密相連。
此時,暮色漸漸漫過汴河,河水在余暉下閃爍著粼粼波光。
而在汴河碼頭,三百艘漕船正悄然起錨,載著活字印刷機與玉冰燒,緩緩改道,朝著西北方向駛去。
陳太初深知,這是他布局的重要一步。活字印刷機或許能在西北傳播文化的同時,為他積累人脈和財富;玉冰燒則可作為貿易貨物,打開西北市場。
然而,這一路必定充滿艱險,蔡京等人必定不會坐視他發(fā)展壯大。
———————————
十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