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修南門箭樓,讓落石砸的?!?/p>
老兵渾濁的獨眼映著陳太初的官袍,滿是絕望,“大夫說截肢能活,可截了肢……
還算兵嗎?”
老兵的話,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陳太初的心上。
陳太初走進武庫,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槍架上的矛頭早已銹跡斑斑,綠得如同生了一層苔蘚,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折斷。
弓弦也未能幸免,被老鼠啃咬得不成樣子,只剩下一縷縷的線頭。
陳太初抓起一把樸刀,用力一折,刀刃竟然軟得像面條一樣彎折,仔細一看,分明是包了一層鐵皮的木片!
“兵部年年批的軍械銀呢?!”
陳太初憤怒地咆哮,聲音在武庫里回蕩。
孫貴嚇得
“撲通”
一聲再次跪倒,額頭緊緊抵著滿地的鼠屎,哭喪著臉說道:“都監(jiān)明鑒!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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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梁知府說要給蔡太師賀壽,熔了三十車槍頭鑄銅鶴……
新上任的府尹趙大人政到任后,雖沒有再搜集武器,但也沒有補給?!?/p>
陳太初聽后,身體晃了晃,險些站立不穩(wěn),他伸手踉蹌地扶住木柱。
此時,他忽然想起離京時,岳父在餞行宴上的冷笑:“真當自己是狄漢臣?如今河北路的官,比黃河里的沙子還臟!”
岳父的話,此刻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抽在他的臉上。
陳太初翻開名冊,“張保”
的名字被朱筆勾了三次。
“這人死了又活?”
陳太初疑惑地問道。
“是……
是空額?!?/p>
孫貴咬了咬牙,豁出去了,“指揮使吃三成,廂軍司吃兩成,剩下五成孝敬梁知府和童樞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