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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濮陽之戰(zhàn)（第1頁）

天佑四年，閏二月二十八，辰時，河北東路，開德府，北城外曠野。

初春的晨霧尚未散盡，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腥氣與隱隱的火藥味。開闊的平原上，兩支大軍遙遙對峙，肅殺之氣沖霄而起，連掠過原野的寒風(fēng)都似乎為之凝滯。

開德府城頭，秦王陳太初一身玄甲，外罩墨色大氅，按劍而立，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遠方那一片如同烏云壓境般的敵軍陣營。他身后，賈進、王奎、王倫等將領(lǐng)披甲執(zhí)銳，肅然侍立，更后方，是一萬五千名精神抖擻、甲胄鮮明的精銳將士。經(jīng)過連日休整與匯合，此刻匯聚在開德府的這支軍隊，雖人數(shù)仍處劣勢，但士氣高昂，裝備精良，更兼有堅城可依，已然成了一支不容小覷的力量。

而在數(shù)里之外，康王趙構(gòu)的帥旗之下，黑壓壓的軍陣綿延鋪開，刀槍如林，旌旗蔽日，兵力目測不下三萬五千之眾！這支以原汴京禁軍為骨干、吸納了部分勛貴私兵和收編的流寇的軍隊，雖然號衣混雜，陣型稍顯凌亂，但人數(shù)上的絕對優(yōu)勢，依舊帶給守軍巨大的壓力。更令人心悸的是，軍陣前方，赫然陳列著超過百門各式火炮，其中不乏仿制的虎蹲炮和繳獲自官軍的輕型野戰(zhàn)炮，黑洞洞的炮口森然指向開德府城！

“王爺，”賈進上前一步，聲音沉穩(wěn)中帶著一絲興奮，“康王軍看來是傾巢而出了，把家底都亮了出來！看這架勢，是想一鼓作氣，憑借兵力火力優(yōu)勢，強行叩城！”

陳太初微微頷首，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唯有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求之不得。他若分兵掠地，四處騷擾，反倒麻煩。如今聚在一起，正好方便我們一鍋燴！”他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炮營都統(tǒng)制，問道：“測距如何？敵軍炮陣，最大射程幾何？我方炮位，是否已避開其有效射程？”

“回王爺！”炮營都統(tǒng)制信心滿滿地抱拳，“已反復(fù)測算！敵軍火炮多為舊式或粗劣仿制品，其有效射程最多五百步！且觀其炮架笨重，轉(zhuǎn)移困難！我方新式青銅炮陣地，設(shè)于八百步外，且有土壘加固！敵軍若想轟擊我軍，必須前移炮陣！屆時，便是我軍火力覆蓋的活靶子！”

“好！”陳太初眼中精光一閃，“傳令！按甲字預(yù)案執(zhí)行！賈進！”

“末將在！”賈進踏前一步。

“著你率兩千精銳騎兵，一千火銃手，五百擲彈兵，于本陣左翼待命！待我軍首輪炮火急襲后，若敵軍陣腳動搖，立即出擊！遠程以火銃攢射，近身用唐刀破陣！目標(biāo)——擊潰其前軍，焚毀其炮陣！一擊即走，不可戀戰(zhàn)！”

“得令！”賈進轟然應(yīng)諾，眼中戰(zhàn)意熊熊。

“炮營！”陳太初聲音陡然提高。

“末將在！”炮營都統(tǒng)制單膝跪地。

“目標(biāo)——敵軍前沿步兵集群及炮陣！裝填開花彈！三輪急速射！給本王狠狠地打！要把康王趙構(gòu)的膽氣，先給本王轟散了！**”

“遵王令！”

辰時三刻，朝陽完全躍出地平線，將金光灑滿戰(zhàn)場。

“嗚——嗚嗚——”

康王軍陣中，響起了低沉而充滿威脅的進攻號角！龐大的軍陣開始如同蘇醒的巨獸，緩緩向前蠕動。前排的步兵方陣豎起巨大的櫓盾，后面的弓弩手、火銃手蓄勢待發(fā)，更后方的炮車，在民夫和輔兵的奮力推動下，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響，也開始艱難地前移！

“王爺！敵軍開始推進了！”了望哨高聲稟報。

陳太初面無表情，緩緩抬起右手。城上城下，無數(shù)目光聚焦在他那只手上，空氣仿佛凝固。

當(dāng)康王軍前鋒進入約六百步距離，其炮陣也已脫離后方掩護，暴露在曠野中時——

陳太初抬起的右手，猛地向前一揮！

“開炮！”

“咚！咚！咚！咚！咚——！”

早已蓄勢待發(fā)的開德府炮營，五十余門新式青銅炮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炮口噴吐出長達數(shù)尺的熾烈火焰，濃密的硝煙騰空而起！五十余發(fā)內(nèi)部填塞了烈性火藥和預(yù)制破片的開花彈，帶著死亡尖嘯，劃破晨空，如同冰雹般，精準(zhǔn)地砸向了正在推進的康王軍前鋒密集陣型和移動遲緩的炮陣！

“轟??！轟?。∞Z隆——！”

剎那間，康王軍陣中，綻放出一團團巨大的死亡之花！烈焰與沖擊波肆意席卷，灼熱的破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瘋狂濺射！士兵的慘嚎、戰(zhàn)馬的悲鳴、櫓盾的碎裂聲、炮車的解體聲……瞬間響成一片！康王軍精心布置的進攻陣型，如同被重錘砸中的瓷器，頃刻間便出現(xiàn)了數(shù)個巨大的缺口，死傷慘重！尤其是那些費盡力氣推上前線的火炮，更是被重點照顧，數(shù)門炮車被直接命中，炸得四分五裂，周圍的炮手非死即傷！

“好！打得好！”開德府城頭，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聲！士氣大振！

康王軍顯然沒料到守軍的火炮射程如此之遠，威力如此之猛！整個軍陣出現(xiàn)了明顯的混亂和停滯！帥旗之下的趙構(gòu)，更是臉色煞白，又驚又怒，連連揮鞭怒吼，命令部下穩(wěn)住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