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晨霧如輕紗般籠罩著汴河碼頭,給這個平日里熱鬧非凡的地方增添了幾分朦朧的神秘感。陳太初蹲在碼頭邊,眼睛緊緊盯著碼放整齊的糖包,嘴里默默數(shù)著數(shù)。
一旁,漁夫家的大郎正一趟趟地往漕船上扛貨,他那粗麻衫下鼓起的腱子肉,隨著他有力的動作,仿佛隨時都會撐破衣衫。路過的娘子們瞧見,忍不住竊竊私語,掩面輕笑:“喲,你瞧這憨大郎,可不就像那廟里的金剛力士嘛!”
“陳官人!”大郎扛完一趟貨,抹了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滿臉憨厚地湊到陳太初跟前。他手里攥著個用五色絲纏得五彩斑斕的摩睺羅,遞到陳太初面前,笑著說:“陳官人,昨夜阿娘在瓜棚下聽得蛛網(wǎng)乞巧,就給您求了這個彩頭。”
陳太初接過摩睺羅,只見那泥娃娃制作得頗為精巧,額間點著一抹鮮艷的朱砂,懷里還抱著個模樣像糖葫蘆的物件,仔細一看,竟是一根微型糖杵。陳太初忍不住笑道:“大郎,你阿娘可真是有心了?!?/p>
正待發(fā)笑,陳太初不經(jīng)意間抬眼,瞧見河面悠悠飄來一艘扎滿彩綢的官船。船頭筆直地立著三個頭戴交腳幞頭的遼商,當(dāng)中那個蓄著山羊須的,腰間蹀躞帶上明晃晃地別著一塊銀牌,上面刻著的分明是契丹文。
陳太初心中一緊,低聲對大郎說:“大郎,情況不對??彀选芗艺辍幕献訏炱饋恚驼f今日白糖每人限購三兩?!?/p>
說著,他又分明看見遼商身后跟著個漢人模樣的老者,那老者拇指上戴著一枚翡翠扳指,質(zhì)地溫潤,雕工精細,分明是汴京潘樓街老玉匠徐三的手藝。陳太初眉頭微皺,心中暗自思忖:“這些遼商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怎么還帶著個漢人,而且看樣子還非富即貴……”
知州衙門的七夕宴,在一片歡聲笑語中于藕花榭熱鬧開場。藕花榭四周,荷香陣陣,粉色的荷花在月光下宛如嬌羞的少女,輕輕搖曳。李清照手持銀剪,正專注地絞著五色綢,準(zhǔn)備為這七夕宴增添幾分節(jié)日的氛圍。忽聽得廊下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執(zhí)聲,她微微皺眉,停下手中動作。
趙明誠手里舉著一方新得的漢瓦當(dāng),正與遼國副使耶律德爭得面紅耳赤。趙明誠神色嚴肅,語氣堅定地說道:“貴使說這‘長樂未央’瓦是契丹舊物,可有金石為證?這漢瓦當(dāng),從材質(zhì)、紋飾到銘文,皆具大漢風(fēng)格,怎能隨意被說成是契丹舊物?”
耶律德也漲紅了臉,不甘示弱地反駁道:“趙大人,這瓦當(dāng)出土之地,臨近我大遼邊境,怎就不能是我契丹舊物?再者,我契丹歷史悠久,文化交融,又怎知這不是早年流入漢地之物?”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諸位且看此物?!标愄趿嘀探鹛枪?,不疾不徐地踏月而來。他將糖罐輕輕放在桌上,罐身赫然鑲著一塊帶銘文的青銅殘片,陳太初一臉鎮(zhèn)定,信口胡謅道:“此乃家傳周鼎碎片,上刻‘飴蜜和羹’四字。這足以證明,我大宋制糖歷史悠久,工藝精湛。這白糖,更是凝聚了我大宋無數(shù)能工巧匠的心血?!闭f著,他用余光瞥見耶律德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那遼使盯著白糖的眼神,活像餓狼見著了肥羊,滿是貪婪與渴望。
宴至中宵,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太初心中惦記著糖坊的情況,借口更衣,悄悄溜到后廚。后廚里,柴垛后突然傳來一陣窸窣響動。陳太初心中警覺,輕手輕腳地靠近。只見大郎正死死地按著一個遼商護衛(wèi),那護衛(wèi)手里還緊緊攥著一塊糖坊的濾布。大郎甕聲甕氣地說道:“灑家剛才就瞧見這廝在糖甕邊鬼鬼祟祟地打轉(zhuǎn),形跡十分可疑,就跟了過來。沒想到,他果然不懷好意。”說著,大郎從護衛(wèi)的靴筒里摸出一把帶血槽的匕首,在月光下閃爍著寒光。
陳太初眉頭緊皺,盯著那護衛(wèi),嚴肅地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何要偷糖坊的濾布?是不是想竊取制糖之法?”那護衛(wèi)緊閉著嘴,一臉倔強,一聲不吭。陳太初心中明白,從他嘴里怕是問不出什么,便對大郎說:“大郎,先把他看緊了,等明日交給趙大人處置?!?/p>
子時的更鼓,如同一記重錘,驚飛了池畔棲息的喜鵲。陳太初捧著李清照親題的“雪魄糖”匾額,緩緩走出府門。此時,夜已深,月色如水。他不經(jīng)意間抬頭,望見南門城頭飄起一盞孔明燈。燈上畫著古怪的符咒,他湊近細看,竟是倒寫的契丹小字。陳太初心中猛地一震,忽然想起后世讀過的《遼史》——天祚帝年間,遼人慣用燈語傳遞軍情。他心中暗叫不好:“難道遼人有什么軍事行動?這和白砂糖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看來此事絕不簡單……”
陳太初望著那盞漸行漸遠的孔明燈,陷入了沉思,一種隱隱的擔(dān)憂涌上心頭。接下來又會發(fā)生什么?他該如何應(yīng)對這復(fù)雜的局面?這一切,都如同這茫茫夜色中的謎團,等待著他去解開……
陳太初深知遼商密語破解的緊迫性,這密語背后所隱藏的,或許是關(guān)乎大宋安危的重大機密。他將密信置于桌上,燈光昏黃,那密密麻麻的奇怪符號與扭曲文字仿佛一群張牙舞爪的怪物,正試圖將真相深深掩埋。
陳太初眉頭緊鎖,目光如炬,死死盯著密信,試圖從這些看似毫無規(guī)律的字符中找出一絲破綻。他先是從契丹文字的語法結(jié)構(gòu)入手,憑借著平日積累的學(xué)識,在紙上羅列著各種可能的解讀方向。然而,進展卻異常緩慢,每一次嘗試都如撞在南墻上,碰得頭破血流。
“這些遼商心思縝密,定不會用尋常的加密方式?!标愄踵哉Z,揉了揉因長時間專注而酸痛的眼睛。他意識到,常規(guī)的破解手段難以奏效,必須另辟蹊徑。
回想起與遼商接觸的點點滴滴,陳太初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遼商在談?wù)摪滋墙灰讜r,曾不經(jīng)意間提及一些他們過往的貿(mào)易路線,那些路線多與北方草原上的部落有關(guān)。陳太初猜測,這密語或許與草原部落的某種暗語有關(guān)聯(lián)。
他立刻起身,翻找出家中所有關(guān)于北方草原部落文化的書籍,一本本仔細翻閱,尋找其中可能與密語相關(guān)的線索。書頁在他的指尖飛速翻動,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終于,在一本記載著草原部落古老傳說的古籍中,陳太初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書中提到,某些部落會用特殊的圖騰來代表不同的地點與事件,而這些圖騰的形態(tài)與密信上的部分符號竟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陳太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順著這個思路深入研究。他將密信上疑似圖騰符號的部分逐一標(biāo)記出來,然后根據(jù)古籍中的記載,嘗試著解讀其含義。然而,這僅僅是第一步,解讀出的幾個符號只能拼湊出只言片語,距離完整的密語解讀還差得很遠。
此時的陳太初,已經(jīng)疲憊不堪,但他心中的信念支撐著他繼續(xù)前行。他反復(fù)審視那些已經(jīng)解讀出的符號,試圖從中找出規(guī)律,進而推導(dǎo)出其他符號的含義。
“如果這個符號代表‘營地’,那么與之相鄰的幾個符號會不會代表營地的方位或者規(guī)模呢?”陳太初一邊思索,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他不斷嘗試著各種排列組合,對每一種可能性都進行深入分析。
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失敗與重新嘗試,陳太初終于發(fā)現(xiàn),密信中的符號似乎遵循著一種特定的循環(huán)規(guī)律,每間隔幾個字符,就會出現(xiàn)一個關(guān)鍵的“引導(dǎo)符號”,這些引導(dǎo)符號能夠幫助確定后續(xù)字符的解讀方向。
順著這個規(guī)律,陳太初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旅人終于看到了一絲曙光,破解的速度逐漸加快。隨著越來越多的符號被成功解讀,密信上的內(nèi)容逐漸清晰起來,邊境屯糧點的位置、屯糧數(shù)量以及遼商們與外部勢力勾結(jié)的計劃逐漸浮出水面。
陳太初看著眼前完整解讀出的密信內(nèi)容,泄氣一般的笑了笑,這遼國也是氣數(shù)進了,藏頭露尾傳遞信息,竟然為了說,白糖不多且價格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