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十二名少年學徒捧著《海國圖志》抄本,低聲誦讀潮汐口訣,稚嫩的聲音在海風的吹拂下,顯得格外堅定。
午時三刻,三聲震天炮響,如驚雷般在港口上空炸響。
滄瀾舸艦隊如離弦之箭,犁開渤海的波濤,正式踏上征程。桅桿頂端的赤底黑龍旗,獵獵飄揚,仿佛在向這片廣闊的海洋宣告著船隊的決心。
艦隊掠過登州水寨時,城頭突然轉(zhuǎn)出個青袍身影
——
正是知州宗澤。
他扶著雉堞,極目遠眺,海風將他花白的胡須吹得凌亂,但他的目光卻始終緊緊追隨著艦隊。
直到艦隊化作天邊的黑點,漸漸消失在視野中,老人才緩緩從袖中取出半闕新詞,擲入波濤。墨跡未干的
“丈夫志四海,萬里猶比鄰”
在浪尖沉浮,仿佛是對陳太初等人的深情期許與鼓勵。
明州補給那日,恰逢大潮。
潮水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氣勢磅礴。
二十輛牛車滿載著三百石糯米與五十壇火油,緩緩駛向碼頭。
漕幫漢子們身手矯健,踩著跳板如履平地,迅速將物資搬運上船。
然而,羅五胡卻盯著烏云翻卷的天際,不禁皺眉:“陳帥,巽位起風了。”
眾人心中一緊,預(yù)感到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果不其然,是夜颶風突至。
狂風呼嘯,如同惡魔的咆哮,五丈高的浪墻鋪天蓋地地向艦隊壓來。
艦隊在波濤中劇烈搖晃,仿佛隨時都會被大海吞噬。
“破浪號”
作為混江龍李俊的座艦,首當其沖,險些撞上暗礁。
在這危急時刻,王鐵柱當機立斷,帶領(lǐng)眾人啟動船尾的排水翻車。
青銅齒輪在暴雨中咬合轉(zhuǎn)動,發(fā)出沉悶而有力的聲響。
十二架水力驅(qū)動的拍竿迅速運作,將涌入的海水次第排出,為
“破浪號”
暫時穩(wěn)住了身形。
陳太初裹著油氈,堅定地立在指揮臺。
狂風暴雨肆虐著他的身軀,但他的眼神卻始終冷靜而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