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八年二月二龍?zhí)ь^,陳太初來到了大名府,雖然晚了一天,但也不算大問題。
趙鼎在查核鐵料賬簿時,雙眼緊緊盯著賬目,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很快,他就察覺到了一個極為蹊蹺之處,不禁皺起眉頭,大聲質問:“政和七年十二月,賬面上顯示購入登州鐵料三千石,然而據(jù)我所知,登州同年的鐵礦產(chǎn)量僅有兩千石,這多出來的一千石鐵料究竟從何而來?”
趙鼎深知,鐵料來源對于軍器制造至關重要,其中稍有差錯,便可能牽扯出重大問題,所以他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疑點。
軍器坊主簿被趙鼎嚴厲的質問嚇得臉色蒼白如紙,雙腿發(fā)軟,“撲通”
一聲跪地,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結結巴巴地回答道:“余……
余下一千石是……
是陳大人從流民手中收的農具?!?/p>
主簿心中充滿了恐懼,他深知此事關系重大,生怕自己說錯話而遭受責罰。
“非也?!?/p>
就在此時,陳太初面帶微笑,從容不迫地走了進來。
他的笑容看似溫和,卻仿佛隱藏著無盡的深意。“那一千石乃柳氏家傳精鐵
——”
說著,陳太初不緊不慢地抖開一張地契,向趙鼎展示,“柳家祖產(chǎn)被梁子美強占為礦場,本官不過是將其物歸原主罷了?!?/p>
陳太初的語氣平靜而堅定,似乎在向趙鼎表明此事的合理性與正當性。
趙鼎聽聞,心中半信半疑,目光落在地契之上。就在他瞥見地契角落那枚太子私印的瞬間,原本充滿質疑的神情瞬間凝固,臉上的血色也迅速褪去。
在軍器坊那略顯昏暗的議事廳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三方印信并置在案頭,仿佛無聲地訴說著權力的博弈。
陳太初的虎鈕銅印刻著
“神機總制”,彰顯著他在軍器制造方面的總領之權;
李元弼的玉印鐫著
“工察天下”,表明他負責監(jiān)察工程制造的職責;
趙鼎的鐵符鑄著
“風憲肅清”,意味著其肩負著整肅綱紀的使命。
李元弼緩緩走到新鑄的虎蹲炮旁,伸出手輕輕撫著炮身,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說道:“陳大人,依我看,這炮管壁薄了三厘,按照《營造法式》的規(guī)定,如此偷工減料之行為,該判流刑!”
李元弼的聲音不高,但在這寂靜的議事廳內卻顯得格外刺耳,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陳太初,眼神中充滿了挑釁與試探。
“李大人有所不知。”
陳太初神色鎮(zhèn)定,不慌不忙地掀開炮膛,解釋道,“這薄壁乃是裹著鐵樺木襯層,如此設計,在炸膛時可實現(xiàn)定向迸裂,這是專為西軍定制的‘破城炮’。
此炮威力巨大,能在攻城時發(fā)揮奇效。”
陳太初詳細地闡述著這門炮的精妙設計,試圖打消李元弼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