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臉上沾著王振國噴來的唾沫星子,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他慢悠悠地向后一靠,辦公椅的金屬支架發(fā)出“吱呀”一聲悶響,仿佛不堪重負。他卻渾不在意,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聲音里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既然你鐵了心要當縮頭烏龜,那我也不妨告訴你——處在封鎖現(xiàn)最前端的戰(zhàn)神傭兵團,我已經(jīng)全撤下來了?!?/p>
他指尖在扶手上輕輕敲著,節(jié)奏不緊不慢,像是在欣賞王振國驟然變色的臉:“邊境那道口子,現(xiàn)在就交給邊防營的弟兄們填了。費老和夏秋不是很懂戰(zhàn)術嗎?希望他們指揮得當,能讓那些穿著迷彩服的小伙子們多活幾個。”
“你說什么?!”王振國的怒吼像炸雷般在辦公室里炸開。他猛地探身,右手死死攥住唐毅的衣領,作戰(zhàn)服的領口被擰成麻花,露出里面泛白的襯衣邊角。常年握槍的掌心布滿厚繭,此刻幾乎要嵌進唐毅的皮肉里:“唐毅!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邊防營的裝備根本擋不住變異生物的沖擊!你這是在拿人命當兒戲!”
他的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青筋像蚯蚓般在手背上突突跳動。辦公桌上的臺燈被這股力道帶得晃了晃,暖黃的光暈在墻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如同他此刻猙獰的表情。
唐毅卻只是輕輕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嘲弄。他抬手,兩根手指精準地捏住王振國的手腕,稍一用力便掙脫了束縛。
“拿人命當兒戲?”他慢悠悠地將領口系好,動作從容得像在整理禮服,“王振國,你猜猜費老和夏秋兩位‘前輩’接過指揮權后,下達的第一道命令是什么?”
王振國的怒火驟然卡殼,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喉嚨。他瞳孔微微收縮,眼底閃過一絲茫然,隨即又被憤怒覆蓋:“你少轉移話題!他們是帶著軍委調(diào)令來的,部署自有道理!”
“道理?”唐毅嗤笑一聲,起身時帶起一陣風,將散落在桌角的文件吹得嘩嘩作響。他走到墻邊那張巨大的邊境地形圖前,指尖“啪”地拍在紅石山區(qū)域:“他們的道理,就是把我的人拆成三截,當成喂變異生物的誘餌!”
他的指尖沿著地圖上的界碑線重重劃過,留下一道淺白的痕跡:“第一小隊被命令推進三百米,現(xiàn)在已經(jīng)踩在Y國的土地上了——那地方三面環(huán)山,只有一道峽谷能撤退,一旦被圍就是死路一條!”
王振國的喉結猛地滾動了一下,眼神閃爍不定。他去過紅石山的沙盤推演室,知道那片區(qū)域的地形有多刁鉆——峽谷兩側的巖壁直上直下,連山羊都站不穩(wěn)腳跟,一旦遭遇襲擊,連展開防御陣型的空間都沒有。
“第二小隊推進一百五十米,正好卡在鷹嘴隘口。”唐毅的指尖移到地圖上一個三角形標記處,那里被紅筆圈出了“易守難攻”的字樣,“那地方前寬后窄,像個漏斗,進去容易出來難。變異生物要是從正面沖,他們連轉身的余地都沒有,只能硬碰硬。”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地圖上第三小隊的位置,那里與前兩隊之間隔著一道海拔千米的山脊:“至于第三小隊,倒是留在原地了。可惜啊,他們與第二支小隊中間隔了一道山脊,
真打起來,前兩隊遇到危機,他們也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趕往救援!
”
辦公室里靜得可怕,只有墻上掛鐘的滴答聲在空曠中回蕩。王振國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桌面邊緣,那里的漆皮早就被摳得斑駁不堪,露出底下暗沉的木頭紋理。
“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費老是參與過邊境反擊戰(zhàn)的老將,怎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你一定是看錯了部署圖!”
“看錯?”唐毅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文件,指尖捏著其中一角輕輕一抖,紙張發(fā)出脆響,“他們可是帶著老首長親筆簽名的紅頭文件去的,蓋著軍委的紅漆大印,連編號都清清楚楚——ZJ,你要不要現(xiàn)在打電話去檔案室查?”
唐毅將手中文件回桌上,動作輕描淡寫,卻像重錘砸在王振國心上:“王參謀,不是我唐毅冷血。我的人跟著我出生入死,斷胳膊斷腿的都有,但從來沒人當過替死鬼?!彼穆曇艉鋈怀亮讼聛?,眼底的戲謔消失不見,只剩下冰碴般的寒意,“要填坑,可以。但不能用我兄弟的命去填別人挖好的墳墓?!?/p>
王振國猛地抬頭,想說什么,卻被唐毅抬手打斷。后者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盤上的熒光指針正指向八點二十八分——距離Y國導彈的預定發(fā)射時間,只剩不到兩分鐘。
“已經(jīng)沒時間了?!碧埔銚u了搖頭,轉身走向辦公桌,拿起那份封面印著“三個隱世宗門”的文件,轉身向辦公室外走去,路過墻角的木柜時,唐毅忽然停下腳步。他伸出右手,五指虛虛一握。空氣里仿佛有漣漪在蕩漾,幾道細微的白光閃過,之前一條條憑空消失的香煙出現(xiàn)在柜面上,連排列的順序都和原來分毫不差——
“你……”王振國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嘴巴微張,卻發(fā)不出聲音。他早就知道唐毅有特殊能力,卻從沒見過如此匪夷所思的場景——
唐毅沒理會他的震驚,幾個閃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