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只是感覺眼眶越來越熱,眼前的老爺子,突然變得既熟悉又陌生。他想起小時候發(fā)燒,老爺子背著他跑了十幾里山路去看?。幌肫鹚谝淮文玫酱髮W錄取通知書,老爺子比他還高興;想起無數(shù)個平凡的日子里,老爺子端上桌的熱飯熱菜……這些畫面和剛才聽到的真相攪在一起,讓他腦子里一片茫然,連呼吸都覺得沉重。
胸口里像有兩股力氣在撞——一股是聽到父母慘死時的疼,像針密密麻麻扎著;另一股是看著老爺子捂著臉嗚咽時的心酸,那雙手曾無數(shù)次為他掖被角、擦眼淚,此刻卻抖得連拳頭都攥不緊。他想過真相會讓他崩潰,會讓他恨,可真到了這時候,涌上心頭的卻只有心疼。
他慢慢蹲下身,膝蓋碰到青石板的瞬間,發(fā)出輕響。先是指尖輕輕碰了碰老爺子的手背,見老人沒躲開,才敢把那只冰涼的手整個攥在掌心。
“爺爺……”唐毅終于開了口,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砸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您別哭,我看著難受?!?/p>
老爺子身子一僵,抬頭時滿眼都是惶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毅,我……我不是故意瞞你,我只是……”
“我知道?!碧埔愦驍嗨?,拇指輕輕摩挲著老爺子手背:“我知道您怕我恨您,怕我不認您??赡胂?,小時候我半夜燒到糊涂,是您背著我踩著露水跑十幾里;我饞紅燒肉,您省著錢,一個月就給我做一次,自己一口都舍不得吃……這些事,我哪件能忘???”
他的聲音越來越哽咽,卻始終沒提“怨恨”二字:“我爹娘是英雄,他們用命護了我,也護了更多孩子,我敬他們,也想活成他們的樣子。可我能活著長大,能站在這里當雷幽宗的宗主,不是因為爹娘留下的名聲,是因為您啊!是您給了我一個家,給了我比血緣還親的牽掛,您就是我的親爺爺,從來都是。”
老爺子的眼淚流得更兇,肩膀劇烈地抽動:“可那主意是我提的,是我害了他們……”
“過去的事,不怪您?!碧埔惆牙蠣斪拥氖仲N在自己胸口,讓他感受自己的心跳,“當時情況急,大家都是想早點破案,沒人想害誰。再說,我爹娘要是知道,您把我養(yǎng)得這么大,把我教得明事理,他們只會感激您,不會怪您的?!?/p>
他抬手,用袖子擦去老爺子臉上的淚,動作笨拙卻真誠:“爺爺,咱別再揪著過去不放了好不好?您總說夜里做噩夢,總說心里扎著刺,可您看看我——我還在,我還喊您爺爺,往后的日子,我陪您在凝月院喝茶,陪您回小牛村看老槐樹,咱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老爺子看著唐毅眼底真切的暖意,看著他攥著自己的手不肯松開的模樣,終于慢慢點了點頭,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好……好……還像以前一樣……”
唐毅輕輕拍了拍老爺子的手背,看著老人緊繃的眉頭漸漸舒展,才放緩腳步退出老爺子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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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毅帶著些許煩悶回到自己的房間,
來到書案前坐下,指尖拂過儲物戒指,黑色的筆記本電腦便穩(wěn)穩(wěn)落在書案上。他按開電源鍵,屏幕亮起的冷光映在他眼底,手指劃過觸控板,精準點開了標注著“林悅-每日匯報”的加密文檔——哪怕身處國內(nèi),戰(zhàn)神傭兵團的每一步動向,都牢牢系在他心上,這份匯報,是他掌控全局、制定計劃的唯一支點。
文檔加載的瞬間,林悅的文字帶著硝煙味撲面而來:“團長,今日戰(zhàn)神傭兵團在邊境叢林成功殲滅三支境外突襲隊伍。
據(jù)九頭蛇組織調(diào)查的情報,被滅隊伍分別是‘暗夜裁決者’‘血色戰(zhàn)團’‘末日十字軍’,三支均為m國境內(nèi)活躍的老牌傭兵團,手上沾過不少黑市軍火的臟活?!?/p>
光標往下滑,新的內(nèi)容讓唐毅的指尖頓住:“李劍隊長判斷這三支傭兵隊伍是郇山隱修會暗中派來的牽制力量,已經(jīng)擬好斬首計劃,打算帶精英小隊連夜?jié)撊雖國境內(nèi),把這三支傭兵團的老巢一鍋端。
但九頭蛇剛發(fā)來補充信息,這三個傭兵團的檔案里,從成立到現(xiàn)在,跟郇山隱修會沒有任何資金、任務上的交集,連邊境據(jù)點都從未靠近過?!?/p>
唐毅靠在椅背上,指節(jié)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發(fā)出“篤、篤”的輕響。冷白的屏幕光打在他緊繃的眉頭上,腦海中梳理著相關信息:m國的傭兵團為什么會針對自己的戰(zhàn)神傭兵團團展開突襲?雖然這段時間戰(zhàn)神傭兵團確實在境外高調(diào)清剿郇山隱修會的數(shù)十個據(jù)點,但除了這個死對頭,從未碰過其他勢力的利益——黑市、軍火線、甚至地方武裝的地盤,都刻意繞開了。
“難道是清剿郇山隱修會時,不小心動了誰的蛋糕,讓對方雇人來報復?”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掐滅——郇山隱修會向來是獨來獨往的“孤狼”,從不跟其他勢力合作,更不會花錢請傭兵團當擋箭牌,這不符合他們的行事風格。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讓m國的傭兵團突然把矛頭對準戰(zhàn)神傭兵團?還有是誰為這三支傭兵隊伍提供的信息,
能精準的找到戰(zhàn)神傭兵團所在位置從而展開襲擊??
唐毅盯著屏幕上“無交集”三個字看了半分鐘,煩悶像潮水般又涌上來。他不再糾結(jié),手指按在鍵盤上,指尖翻飛間,指令清晰地敲了出來:
立刻聯(lián)系九頭蛇對接人,讓他們動用m國境內(nèi)的線人,查“暗夜裁決者”“血色戰(zhàn)團”“末日十字軍”近一個月的資金流向、接下的任務,尤其是突襲前有沒有跟不明勢力接觸過,務必在24小時內(nèi)找到三支隊伍的藏身據(jù)點,哪怕是臨時落腳點也不能放過。
傳令李劍,讓他立刻暫停斬首計劃——現(xiàn)在情況不明,貿(mào)然潛入m國境內(nèi),很可能掉進別人設好的陷阱。同時讓他帶隊伍立即尋找一處隱蔽位置隱藏起來,切記,
藏身地點不要暴露給任何人,
包括九頭蛇組織!
我今晚處理完國內(nèi)的事,明天一早就出發(fā),盡快趕往境外與你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