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堂屋里的旅客們陸續(xù)放下碗筷,有的正收拾背包準備繼續(xù)趕路,客棧老板見狀,連忙放下手里的抹布,快步穿梭在桌椅之間,臉上堆著熱情的笑容。
“各位老板,這都快下午了,往格拉丹東那邊去的話,天黑前可到不了下一站哦!”老板操著生硬卻流利的漢語,嗓門洪亮,“咱們客棧后院還有空房,剛曬過的被褥,暖和又干凈!需要住宿的朋友請跟我來!”
不少旅客聞言停下了腳步,互相商量了幾句,便有七八人決定住下。老板樂得眉開眼笑,朝他們招了招手:“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p>
唐毅幾人混在其中,跟著老板穿過堂屋。老板推開堂屋側面的一扇木門,門軸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門外是條狹窄的石子路,被正午的陽光曬得有些發(fā)燙,兩旁種著幾株格?;?,粉的、白的、紫的,花瓣在微風中輕輕顫動,煞是好看。
五名軍人緊隨其后,年輕些的戰(zhàn)士大概是實在熬不住,偷偷打了個哈欠,又迅速挺直了腰背。寒走在唐毅身側,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同行的旅客,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青草香和泥土的芬芳,遠處隱約傳來沱沱河潺潺的流水聲。
后院比前院更安靜些,數(shù)間客房并排而立,都是厚實的木板門,上面刻著簡單的花紋,門楣上掛著風干的牦牛尾,雖然簡單,卻透著現(xiàn)代生活的氣息。
“都是干凈的,被褥剛曬過。”老板推開最左邊的房門,一股陽光曬過的溫暖氣息撲面而來。屋里陳設簡單,一張大通鋪占了大半空間,唐毅看了眼身后的五人,指了指通鋪間房說道:“你們五個住這間,抓緊時間補覺?!?/p>
為首的漢子立刻點頭:“明白!”其余四人已經(jīng)按捺不住,往屋里探了探頭,臉上露出些疲憊的笑意——顯然,能有張床躺會兒,比在車里蜷著強多了。
唐毅和寒走進右邊的房間,里面是兩張單人床,靠墻的小桌上還放著個搪瓷缸子,缸沿有些磕碰的痕跡。
寒剛坐下,卻見唐毅徑直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向外看。寒疑惑地站起身,來到唐毅身邊問道:“你……”
還不等寒將話說出口,唐毅眼疾手快,一把將寒的嘴捂住,隨即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目光一直鎖定在窗外!寒被唐毅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的一愣,看到唐毅鄭重的表情也不敢亂動,只能憋屈地被唐毅的大手捂著。
片刻后,唐毅收回目光,轉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還捂在寒的嘴上,此刻寒的臉色已經(jīng)漲紅,趕忙將手收了回來,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柔軟的觸感。
他目光在房間內掃視一圈,確定沒有監(jiān)聽設備后,才湊近寒的耳邊低聲說道:“剛剛有人在盯著咱們,我怕你出聲引起他的注意!”
寒深吸一口氣,只感覺一股熱氣從耳邊蔓延開來,耳朵瞬間變得炙熱,強裝鎮(zhèn)定地低聲問道:“是什么人?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
唐毅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底藏著一絲了然:“引路人?!币姾樕蠞M是疑惑,他退后一步,伸了個懶腰,故意提高了音量,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累死我了,奔波了一夜終于可以睡一個安穩(wěn)覺了!”
寒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目光在屋內環(huán)視一圈,確認沒有異樣后,徑直走向另一張單人床。躺下時,床板發(fā)出輕微的“咯吱”聲,與唐毅那邊的動靜相呼應。
唐毅躺在床上,微閉著眼睛,看似已經(jīng)沉入夢鄉(xiāng),實則早已將精神力如一張無形的網(wǎng)般散開。當精神力穿過右側的墻壁,他清晰地“看到”一個男人正將耳朵緊緊貼在墻壁上,專注地傾聽著自己房間里的動靜。
這個男人唐毅對他印象很深,
吃飯時就坐在與他們臨近的餐桌上,當時唐毅就察覺到他總在不經(jīng)意間投來目光。由于對方比他們先到客棧,唐毅只當是旅人之間的好奇,并未多想。直到剛才穿過院子時,男人為了跟上隊伍加快腳步,腳下散發(fā)出一絲微弱的靈力波動——這才讓唐毅徹底警覺起來。
唐毅嘴角微微上揚,此刻也不打算拆穿他,只是將精神力牢牢鎖定在這個偷聽的男人身上,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男人穿著件灰色的沖鋒衣,臉上帶著風霜之色,手指關節(jié)有些粗大,指甲縫里嵌著泥土,看起來與普通旅人無異??稍谔埔愕木窳μ讲橄?,他體內那股若有若無的靈力流動卻暴露了身份。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為格拉丹東雪山鍍上了一層金紅色的邊,隨后又慢慢褪去,只留下淡淡的余暉??蜅@餄u漸安靜下來,只有偶爾傳來的狗吠聲和風聲。被唐毅鎖定的男人聽了許久,見房間里沒什么動靜,終于直起身,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悄無聲息地走出自己的房間,趁著夜色離開了客棧。
唐毅依舊保持著平躺的姿勢,精神力卻如一張無形的網(wǎng),籠罩著整個客棧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