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
車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那聲響在寂靜的周遭格外突兀,驚飛了樹梢上休憩的幾只麻雀。唐毅和王振國二人注視著紅旗轎車離開的方向沉默了許久后,
后者這才開口說道,“回去吧!”
兩人拖著沉重的步子,踩著滿地破碎如金箔般的樹影往回走。夏日的蟬鳴一陣緊似一陣,震得人耳膜生疼,更添幾分煩躁。王振國突然被一顆凸起的石子硌得踉蹌了半步,身形晃了晃才穩(wěn)住。這個細(xì)微的失誤讓他瞬間繃緊全身,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惶——作為征戰(zhàn)多年、歷經(jīng)無數(shù)生死考驗的老兵,如此失態(tài)幾乎從未有過。唐毅眼疾手快,裝作不經(jīng)意地扶住他的手肘,卻觸到對方小臂上緊繃的肌肉與暴起的青筋,那是極度緊張下的生理反應(yīng),讓唐毅心中一沉。
再次來到二樓的書房,靜謐的空間里彌漫著一股陳舊紙張與淡淡墨香混合的氣息。陽光透過那半掩的百葉窗,絲絲縷縷地灑在木質(zhì)地板上,形成一道道明暗交錯的光影。兩人相繼而坐,實木椅子與地板摩擦,發(fā)出沉悶的“吱呀”聲
。
王振國從煙盒里抽出兩根煙,動作嫻熟。他叼起一根煙,另一只手從兜里掏出打火機(jī),“啪”的一聲,火苗躥起,那明黃色的火焰在他滄桑的臉龐上映出一抹暖光,將他臉上歲月刻下的皺紋照得愈發(fā)明顯。煙點燃后,他深吸一口,緩緩?fù)鲁?,那白色的煙霧在光線中繚繞升騰,逐漸模糊了他的面容。
另一根煙,他遞向唐毅,手臂伸得筆直,手掌攤開,夾著煙的手指微微彎曲,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什么。
從不抽煙的唐毅破天荒的接過煙叼在嘴中點燃,他的動作生澀,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他微微皺眉,眉心處形成一個淺淺的“川”字,眼睛下意識地瞇起,像是在抗拒那即將襲來的辛辣。房間里只有香煙燃燒時發(fā)出的“滋滋”聲,以及兩人輕微的呼吸聲。這寂靜,仿佛一層無形的薄膜,將他們與外界隔絕開來。
可能是吸得太猛,唐毅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身體前傾,雙手緊緊捂住嘴巴,肩膀不受控制地劇烈抖動,臉上瞬間漲得通紅,連脖子上的青筋都暴突起來,好似一條條蚯蚓。眼睛里泛起淚花,在那晶瑩的淚光中,能看到他的窘迫與不適。他用力地將手中半根煙在煙灰缸中掐滅,動作干脆又帶著幾分懊惱,煙灰被這股力量震得飛揚(yáng)起來,星星點點地落在桌面上。
唐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這才開口詢問道,
“你那邊有幾分把握?”
王振國顯然還未從沉思中緩過神來,聽到唐毅的詢問,他先是微微一怔,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思索,沉默了數(shù)秒。這幾秒的停頓,仿佛時間都凝固了一般。隨后,他才緩緩開口說道,“既然老首長早有打算,我這邊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只不過計劃一旦實施,整個華國高層都會迎來一輪大洗牌!”說到這里,
王振國苦澀地?fù)u了搖頭,臉上滿是無奈,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真的很難想象,看似銅墻鐵壁般的華國表面下居然暗藏洶涌!”
唐毅挑挑眉,那眉毛像是兩把鋒利的劍,眼神中帶著一絲銳利,毫不客氣地說道,“王振國,
你也算是在官場上混跡了一輩子,
這種事你早就司空見慣了,
少拿官腔糊弄我。你在怕清洗時傷及無辜,還是怕那些跟著你出生入死的兄弟被當(dāng)成棄子?”
說話間,他身體微微向前傾,雙手撐在膝蓋上,緊緊地盯著王振國,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內(nèi)心,洞察一切。
王振國被唐毅戳中內(nèi)心,
也不尷尬,
眼神中閃過一絲惱怒,他猛地抬起頭,直視著唐毅,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手指著唐毅,怒聲罵道,
“你小子嘴上就不能積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