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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怒自威（第1頁）

“你們是來給孩子報名的？”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是。”張耀趕緊點頭，“我想讓大女兒上學(xué)，錢……錢也交了，可是……”

他嘴笨，但還是努力把事情的經(jīng)過簡略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王老師那些刻薄傷人的話，只說是發(fā)生了一些口角。

齊校長聽完，沒有立刻表態(tài)，而是轉(zhuǎn)向王老師：

“老王，你剛才都說了些什么？”

“我……我就是實話實說……”王老師眼神躲閃，氣焰明顯弱了下去。

“實話實說？”齊校長聲調(diào)微微提高，“孩子來報名上學(xué)，是來接受教育的，你作為老師，職責(zé)是教書育人，不是讓你在這里審問人家成分，更不是讓你打消人家積極性的！”

他又看向張耀，語氣緩和了些，但依舊嚴肅：“這位家長，孩子動手咬了老師，這肯定是不對的。該道歉，還是要道歉。”

張耀一聽，連忙拉過兩個女兒，再次深深鞠躬：

“齊校長，王老師，真的對不起。我這小女兒年紀太小，不懂事，太沖動了。我們給王老師賠罪?！?/p>

說著，他從磨得發(fā)白的粗布褂子內(nèi)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用手帕裹著的小布包，一層層打開，里面是幾張毛票和一些鋼镚。他顫抖著數(shù)出五塊錢。

“這是五塊錢，給王老師當醫(yī)藥費。我們家……條件不好，但錯了就是錯了，該賠的一定要賠?！?/p>

那幾張毛票被汗浸得有些潮濕，帶著張耀手心的溫度。

圍觀的老師們都安靜下來，先前那些看熱鬧的眼神也收斂了不少。誰都看得出，這五塊錢對這個家庭意味著什么。

齊校長也有些動容，重新打量著眼前這個皮膚黝黑，雙手布滿老繭的漢子。

“你叫什么名字？”

“張耀?！?/p>

“家里是做什么的？”

“種地的。農(nóng)閑的時候，進山打點山貨，換點零用錢。”張耀老老實實地回答。

“那你為什么要送孩子來讀書？安心種地，不也一樣過日子？”齊校長問。

張耀沉默了片刻，喉頭滾動，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沙啞：

“齊校長，我這輩子……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渾渾噩噩，走了不少彎路，現(xiàn)在年紀大了，才明白讀書有多重要?！?/p>

他蹲下身，粗糙的大手輕輕撫摸著大蕓因為害怕而微微發(fā)抖的小腦袋。

“我不想我的娃兒也跟我一樣，睜眼瞎，一輩子臉朝黃土背朝天，沒個出息。她們其實都聰明著呢，尤其是我大閨女大蕓，學(xué)啥都快?！?/p>

“我現(xiàn)在每天天不亮就摸黑進山，有時候為了打只野雞野兔，得跟那些畜生拼命，圖啥？不就是想多換幾個錢，讓她們能有書念，將來能過得比我好點。”

“就算我這條老命豁出去了，也想讓她們能抬起頭來做人?！?/p>

張耀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帶著哽咽，樸實的話語卻像錘子一樣砸在每個人的心上。周圍的老師們先前還帶著幾分看熱鬧的心態(tài)，此刻卻都安靜下來，不少人悄悄別過頭去，似是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