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桃花的臉騰地一下從耳根紅到了脖子。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觸電般地縮回手,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張耀看著她這副又羞又窘的模樣,不但沒取笑,反而覺得心里被什么東西輕輕地撓了一下,癢癢的又熨帖。
他俯下身,擋住外面那些探頭探腦的目光,在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低地笑道:“怕什么?以后,咱們這個家往哪兒走,你說了算?!?/p>
這聲音像一股暖流,順著耳蝸一下子就淌進了陳桃花的心里。
她那點局促和羞赧瞬間就被一種滾燙的東西給取代了。她抬起頭,看著自己男人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眼睛里那片只為她一個人亮著的帶笑的星光,心里猛地一定。
她沒說話,只是挺直了腰桿。
那感覺很奇妙。屁股底下是冰冷堅硬的駕駛座,可她的后背卻像是靠上了一座溫暖的大山。
“耀哥!”運輸隊長劉老四搓著手,一臉激動地湊了上來,那張憨厚的臉上滿是掩不住的羨慕和敬畏,“這……這大家伙以后就歸俺們隊開了?”
張耀笑了笑,沒回答他,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駕駛室里的陳桃花。
劉老四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對著陳桃花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那……那個,弟妹……不,陳會計。你看……俺啥時候能……能摸摸?”
沒等陳桃花開口,人群里的張大山扯著嗓門就怪叫起來:“老四!你小子傻啊!耀子剛才說啥了?以后用車得找咱們陳會計拿條子!光摸摸有啥用?你得先跟咱們陳會計把關(guān)系搞好嘍!”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陳桃花的臉頰又開始發(fā)燙,但這一次她沒有躲。她深吸一口氣,從駕駛座上下來,站到張耀身邊,手里緊緊攥著那串車鑰匙。
她學著張耀的樣子,看著劉老四,平靜地說:“老四哥,耀哥定的規(guī)矩。以后出車都要先填單子,寫明去哪,拉什么貨。你拿著單子來,我給你鑰匙?!?/p>
她的聲音不大,還有些微的顫抖,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劉老四愣住了,張大山也愣住了,全村人都愣住了。
他們沒想到,這個平日里溫言細語的女人,在這么多人面前竟然真的就板起了臉,講起了規(guī)矩。
這已經(jīng)不是開玩笑了。
這是在立威。
劉老四看著陳桃花那雙認真又堅定的眼睛,心里那點嬉鬧的心思瞬間就沒了。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大聲應(yīng)道:“哎!曉得了,陳會計!”
這一聲“陳會計”叫得心悅誠服。
張耀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女人在全村人的注視下完成了這次蛻變,嘴角翹起一個滿意的弧度。他知道,從今天起,合作社的這塊“壓艙石”算是徹底穩(wě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