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嘆一口氣:“李響啊,你不懂。這吃的不是肉,是人心。今晚這頓酒席,比任何動員大會都管用。這個張耀……是個天生的人主啊。”
夜幕降臨。
村委會大院里,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幾十張臨時拼湊起來的桌子,坐滿了青石村和紅霞村的村民。大鐵鍋里燉著的豬肉,香氣霸道地飄滿了整個山谷,饞得孩子們直流口水。
酒是村里自己釀的苞谷酒,辛辣,燒喉嚨。
張耀端著一個豁了口的土碗,站了起來。
“各位叔,各位嬸,兄弟們!”
全場瞬間安靜,所有人都看著他。
“我知道,今天大家心里都憋著一股火。我不多說別的,就一句話?!睆堃e起碗,“他讓我們停,我們偏不停!他想讓我們餓死,我們就偏要吃肉!”
“這碗酒,我敬咱們自己!敬咱們這群,不信命,敢跟天斗的莊稼漢!”
說完,他仰起頭,將一碗烈酒,一飲而盡。
“好!”
“說得好!”
“干!”
所有男人,都紅著眼,端起酒碗,學著他的樣子,把酒灌進了肚子里。
辛辣的酒液,像是一條火線,從喉嚨一直燒到胃里,點燃了每個人胸中的血性!
“他娘的!明天老子把炮仗往山頂上放!讓全縣都聽聽咱們的動靜!”張大山喝得滿臉通紅,拍著桌子吼道。
“對!炸他個天翻地覆!”
壓抑的情緒,在酒精和肉香的催化下,徹底爆發(fā)。
陳桃花沒有上桌,她和村里的女人們一起,在灶臺邊忙碌著。她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那個被眾人簇擁著的男人。
她看到他一碗接著一碗地喝酒,看到他和每一個來敬酒的漢子碰碗,看到他臉上那股豪邁的笑意。
可她也看到了,在他轉身的瞬間,那眉宇間一閃而過的,深深的疲憊。
她的心,像被針尖輕輕扎了一下,泛起細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