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去,把女兒抱進(jìn)懷里,聲音放得很柔。
“跟爸說說,在學(xué)校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們……他們都笑話我……”大蕓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他們說……說我們家是暴發(fā)戶,說我爸是黑心老板,賺的都是村里人的血汗錢……”
“他們不跟我玩,還往我的書包里扔小石子……”
聽到這話,張耀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一股怒火,從他心底直沖頭頂!
他可以容忍別人在背后議論他,但他絕不能容忍,有人欺負(fù)他的女兒!
他下意識地就想站起來,去學(xué)校找那幫孩子的家長算賬!
可他看著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兒,又強行把那股火氣壓了下去。
他知道,打一架,罵一頓,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他沉默了許久。
然后,他牽起女兒冰涼的小手,把她帶到了作坊的賬房里。
他沒有開燈,而是點亮了那盞煤油燈。
昏黃的燈光下,桌子上,堆著小山一樣高的賬本。
“大蕓,你看著。”
張耀指著那些賬本,聲音低沉而有力。
“他們說爸爸是黑心老板,說我們家是暴發(fā)戶。那是因為他們不懂,他們只會用嘴巴說?!?/p>
“但是你不一樣?!?/p>
他拿起一本賬本,翻開,指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
“你看,這上面記著,我們買了多少竹子,花了多少錢。生產(chǎn)了多少菌包,賣了多少錢。給村里的叔叔阿姨們,發(fā)了多少工錢。”
“每一筆錢,進(jìn)來,出去,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p>
“為什么爸爸要讓你好好讀書?”
張耀看著女兒那雙還帶著淚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因為知識,就是力量。知識能讓你看懂這些賬本,能讓你算清楚每一筆賬。能讓你挺直腰桿,告訴所有人,我們家的錢,是怎么一分一分,干干凈凈掙來的!”
“知識,能讓你不被人看輕,更不會被人欺負(fù)!”
大蕓呆呆地看著那些賬本,又抬起頭,看著燈光下,父親那張嚴(yán)肅而堅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