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遮天蔽日的雷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散去,一縷金色的晨光刺破云層,灑落下來。
仿佛連天道也默認了——這世上,有人躺著,比站著更接近“道”。
云鶴真人狼狽地收起陣旗,帶著滿心的驚駭與不解,倉皇遁走。
黎明時分,第一縷陽光照在乞丐的臉上。
他緩緩起身,一夜未眠,精神卻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走到幡下,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在昨夜被雷光洗禮過的泥土中,竟鉆出了一株指甲蓋大小的新芽。
那新芽的形狀極為奇特,宛如一只小巧的人耳,翠綠的葉面上,還映著一絲昨夜雷光的殘影。
乞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
“?!?/p>
一聲極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聲響,竟從新芽之中傳了出來,像是在笨拙地模仿他們的呼吸與心跳。
他豁然抬頭,望向天際那一縷隨風(fēng)而來的清風(fēng),低聲呢喃:“林前輩,您沒立宗門,可您讓大地……學(xué)會了聽心跳。”
話音落下,風(fēng)過院落,三百塊草牌竟無火自溫,仿佛這片天地,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對他們進行一次全新的“簽到”。
也就在此時,遙遠的西境,一座終年被黑灰色煙塵籠罩的礦山深處。
這里是掃帚嶺,一個被世人遺忘的苦寒之地。
一名衣衫襤褸、滿身塵土的老礦工,正機械地揮舞著手中的礦鎬。
突然,他動作一滯,渾濁的雙眼猛地看向東方。
就在剛才那一瞬,他懷中那塊被他視作唯一的念想、從一具無名尸骨上撿來的破爛木牌,竟毫無征兆地溫?zé)崃艘幌隆?/p>
那是一種……遙遠到仿佛隔著整個世界的呼喚。
老礦工放下礦鎬,顫抖著伸出手,抓起了一把腳下黑灰色的泥土。
他將泥土湊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中,第一次燃起了除了麻木之外的東西。
那里……有什么東西,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