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拿著掃帚,一個拎著糞桶,都狼狽地蹲在墻角,啃著冰冷的干饃。
掃地的林閑抬頭笑了笑:“活著,就能簽到?!?/p>
挑糞的阿灰則頭也不抬,悶聲道:“別找我,你就是下一個我。”
嬰兒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呢喃了一聲,嘴角微微向上翹起,仿佛在回應他們的囑托。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道冰冷的信息流在他意識最深處閃過。
【叮!潛在宿主意識共鳴完成,預載入進度99】
蘇清雪立于廟外,獨自一人,仰望著漫天星斗。
她不再去尋找林閑或是阿灰的痕跡,因為她終于明白,他們已經(jīng)不在那高懸的天上,不在那虛無縹緲的傳說里。
他們,在每一個蹲在墻角默默喘氣的凡人身上,在每一個不肯認命的眼神里。
她輕聲自語,像是說給逝去的人,也像是說給未來的自己。
“你們走了……可這世間的黑巷,終于有了回聲?!?/p>
夜色漸深,萬籟俱寂。
熟睡中的嬰兒無意識地翻了個身,小小的手臂一揮,那枚一直被他攥在掌心、已經(jīng)溫熱的銹鐵釘,悄然從他懷中滑落,“噗”的一聲輕響,深深地嵌入了廟前冰冷的凍土之中,不見了蹤影。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
一個衣衫襤褸、背著一捆枯柴的老嫗蹣跚著路過破廟。
連日的奔波讓她饑腸轆轆,眼神都有些渙散。
她低著頭,只顧著看路,忽然,腳下的泥土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晨光中閃了一下。
她停下腳步,好奇地用腳尖撥了撥,竟是一枚滿是泥污的鐵釘。
老嫗眼前一亮,這年頭,連根針都稀罕。
她小心翼翼地將鐵釘拔出,在自己那件破了幾個大洞的棉襖上反復擦拭干凈,而后珍重地別在衣襟上,打算帶回去當個縫補用的針。
她哼著早已不成調的小曲,佝僂著腰,繼續(xù)沿著小路向前走去,去撿拾更多能換取一個黑饃的柴火。
她絲毫不知,從這一刻起,凡她走過的地方,路邊的荒草都在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悄然生根,破土而出,迎風挺立。
而她那在晨霧中彎腰撿柴的瘦小身影,像極了一個正在掃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