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p>
上百道“叮”聲,不再是溫和的慰藉,而是化作了最尖銳的怒吼,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凝成一股肉眼可見的音波狂潮,悍然迎上了長老的神識攻擊!
一聲悶響在虛空中炸開。
青云宗長老臉上的傲慢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驚駭。
他只覺得自己的神識像是撞上了一座無形的太古神山,一股無可匹敵的反噬之力洶涌而來。
“噗!”
他身形劇震,竟被這股力量硬生生震退了三步!
每一步都在堅(jiān)硬的地面上踩出深深的腳印。
更讓他心膽俱裂的是,他貼身佩戴的一件護(hù)身法器玉佩,竟“咔嚓”一聲,寸寸碎裂,化為齏粉!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青云宗的仙家長老,竟然……竟然被一群凡人,不,是被一群死人的名字給震退了?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連死人都能打仙門的臉了?”人群中,不知是誰顫抖著說出了這句話,瞬間引爆了全場。
乞丐就在此時,趁著眾人心神激蕩之際,抬手一揮。
一道微光從他指尖射出,在半空中投射出一副巨大的光影圖。
那是一張以萬柳城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伸出無數(shù)光絲的脈絡(luò)圖。
“此為‘道基網(wǎng)絡(luò)圖’。”乞丐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莊嚴(yán),“十年前,林閑大人在北嶺種下的那顆綠芽,是為源。今日的萬柳城,是為心。散布九州九鎮(zhèn)的草牌,是為脈。如今,這片被仙門遺棄的土地,已在我們腳下,悄然連成一片‘活地脈’!”
“你們以為簽到是乞求系統(tǒng)的獎勵嗎?”他環(huán)視眾人,一字一句,振聾發(fā)聵,“錯了!從今天起,凡簽到者,無論生死,其自身的存在頻率都會被這片活地脈記錄、共鳴!這不是誰的恩賜,這是天地對于每一個‘我想活’的卑微本能,所做出的最直接的回應(yīng)!”
話音落下的那個深夜,一縷林閑殘存于天地間的意識碎片,無聲地掠過萬柳城的上空。
他看到了那面無風(fēng)自動的幡旗,旗面上不再是空白一片,而是浮現(xiàn)出十萬個細(xì)微的光點(diǎn),每一個光點(diǎn)都以獨(dú)特的頻率閃爍、起伏,那是十萬個簽到者的呼吸波紋。
它們彼此交織,匯聚,竟如同一條璀璨的星河。
在這一刻,林閑終于明白了。
蘇清雪最后融入的,不是他林閑一個人的神魂,而是這股由千萬個最卑微、最頑強(qiáng)的生命所匯聚成的“集體茍道”!
他當(dāng)年以為是自己拯救了世界,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這千萬個連大聲喘氣都不敢的人,用他們長達(dá)十年的沉默與堅(jiān)持,共同托起了這片嶄新的天空。
黎明時分,第一縷晨曦刺破黑暗,照亮了廢墟。
乞丐緩緩脫下身上那件破爛的棉襖,仔細(xì)疊好,莊重地放在了那根混沌掃帚殘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