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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不住槍,可就守不住陣地了?!?/p>
安排完哨位,林泰沒有回貓耳洞休息。他裹緊軍大衣,將領口豎得老高,連耳朵都藏進衣領里,可寒風還是像細針一樣,順著衣領縫隙往脖子里鉆,凍得他打了個寒顫。
他沿著戰(zhàn)壕緩慢行走,每一步都踩得很輕,生怕驚擾到蜷縮在貓耳洞里休息的戰(zhàn)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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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連軸轉,大家早就熬得眼睛發(fā)紅,能多睡一分鐘都是好的。
走到重機槍陣地時,他停下腳步。借著慘淡的月光,那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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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用機槍的輪廓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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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管被擦得锃亮,能映出遠處雪山的模糊影子,彈匣里整齊地壓滿黃澄澄的子彈,槍托上纏著一圈深綠色的防滑布條,布條邊緣還繡著一個小小的
“展”
字。這是展大鵬的
“老伙計”,上次戰(zhàn)斗后,展大鵬抱著它擦了半個鐘頭,連散熱孔里的火藥殘渣都用鐵絲摳得干干凈凈。林泰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槍管,冰涼的金屬觸感傳來,帶著一絲武器特有的威懾力。他心里踏實了些,低聲呢喃:“老伙計,辛苦你了,還得再撐幾仗。”
繼續(xù)往前走,戰(zhàn)壕壁上有幾處滲水的痕跡。渾濁的雪水順著裂縫往下滴,“嘀嗒、嘀嗒”
落在戰(zhàn)壕底部,積成一個個小小的水洼,倒映著天上稀疏的星子。
林泰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滲水的泥土,凍土松散得一捏就碎,指尖還沾了一層濕冷的泥屑。
他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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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是化雪,水滲得更厲害,戰(zhàn)士們踩在泥里,腳很快就會凍爛。他從懷里掏出一塊油紙,那是上次后勤補給時省下的,原本想用來包家書,現(xiàn)在卻成了修補戰(zhàn)壕的
“寶貝”。
他小心地將油紙貼在裂縫上,又搬來幾塊棱角分明的碎石壓緊,指尖被碎石磨得發(fā)疼,卻依舊仔細調整著角度:“得撐到化雪結束,不能讓兄弟們遭罪?!?/p>
走到西側哨位時,他看到新兵小趙正趴在戰(zhàn)壕邊緣。小趙的臉凍得通紅,像熟透的蘋果,睫毛上掛著細小的霜粒,卻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手里的步槍穩(wěn)穩(wěn)架在沙袋上,槍口對準前方的黑暗。
林泰放慢腳步,鞋底踩在雪地上,只發(fā)出極輕的
“咯吱”
聲??蓜傋叩叫≮w身后,小趙就像被針扎了似的瞬間回頭,步槍的準星還下意識地晃了一下,看到是林泰,才松了口氣,肩膀瞬間垮下來:“班長,您怎么還沒休息啊?”
林泰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能感覺到小趙肩膀上緊繃的肌肉,像一塊硬邦邦的石頭?!熬椟c是對的,但別太繃著。”
他指著小趙凍得發(fā)紫的耳尖,“放松點才能撐得久,不然等敵人真來了,你早就累得握不住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