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焦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緊接著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和器械的碰撞聲。林泰想要張嘴詢問自己的情況,可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發(fā)不出半點聲音。他只能無助地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珠,試圖看看周圍人的表情,卻只看到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動。
“隊長,您再堅持一下,醫(yī)生們會治好您的?!?/p>
蔣小魚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緊緊握著林泰的手,那手的溫度傳遞過來,讓林泰感到一絲溫暖。林泰用盡全身的力氣,輕輕捏了捏蔣小魚的手,算是回應。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么倒下,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還有這群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需要他。
“止血鉗!快,出血止不住了!”
另一個聲音大聲喊道,語氣中充滿了緊張。
林泰感覺到有人在他的傷口處用力按壓,那疼痛瞬間傳遍全身,他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呻吟。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浸濕了鬢角的頭發(fā)。
就在林泰意識逐漸模糊,于混沌與痛苦中掙扎之時,一只帶著橡膠手套的手輕輕握住了他的胳膊,緊接著,一陣徹骨的冰涼感自靜脈處襲來,好似寒冬臘月里的一股冷風直灌身體,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那是麻醉劑正緩緩注入他的體內(nèi),試圖將他從劇痛的深淵中暫時解脫出來。
還沒等他完全適應這突如其來的涼意,一道極為刺眼的白光瞬間將他的視線徹底吞沒。那是野戰(zhàn)手術(shù)燈發(fā)出的光芒,白得晃眼,白得讓人心生畏懼,仿佛要將他的每一絲意識都剝離。在這強烈的白光下,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影影綽綽,只有那幾個忙碌的醫(yī)護人員的身影在眼前晃動,像是一群在光影中穿梭的幽靈。
“準備開始清創(chuàng),動作快點。”
一個沉穩(wěn)且?guī)е蝗葜靡煽谖堑穆曇繇懫?,林泰知道那是主刀醫(yī)生在下達指令。緊接著,有人用紗布重重地按壓他鎖骨處的貫穿傷。這一按,仿佛觸動了身體里的警報開關(guān),一陣劇痛瞬間從傷口處蔓延開來,即便麻醉劑已經(jīng)開始起效,他仍能感覺到那鉆心的疼。傷口處的鮮血不斷涌出,血腥味迅速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那是一種濃重而又刺鼻的味道,讓人聞之欲嘔。與此同時,碘伏的刺鼻氣息也摻和進來,兩種味道在鼻腔里瘋狂翻涌,刺激得他的鼻腔一陣酸澀,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滑落。
“出血有點多,加快輸血速度?!?/p>
另一個聲音焦急地說道。林泰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被各種管子連接著,血液在體內(nèi)和體外的袋子之間流動,試圖維持著生命的平衡。他想要說些什么,想要告訴醫(yī)生們他能挺住,可嘴巴像是被粘住了一般,根本無法張開。
“傷口情況比預想的復雜,這里的肌肉和血管損傷嚴重?!?/p>
主刀醫(yī)生皺著眉頭,仔細地檢查著傷口,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凝重。
周圍的醫(yī)護人員都緊張地忙碌著,器械的碰撞聲、儀器的嘀嘀聲和醫(yī)生們的交流聲交織在一起,讓整個手術(shù)帳篷里的氣氛變得異常壓抑。
主刀醫(yī)生神情專注,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燈光下閃爍,他手持鑷子,小心翼翼地探向林泰鎖骨處那猙獰的貫穿傷。
“找到了一塊碎片?!?/p>
主刀醫(yī)生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手術(shù)帳篷內(nèi)的寂靜。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把鑷子上,只見鑷子的尖端穩(wěn)穩(wěn)夾住一塊小小的防彈衣碎片。隨著醫(yī)生緩緩將鑷子往外提,一陣尖銳的金屬刮擦聲響起,那聲音就像是在靜謐的深夜里,鐵器在粗糙的石壁上摩擦,刺耳而又揪心。這聲音仿佛直接鉆進了林泰的心里,讓他原本有些混沌的意識也為之一顫。
“小心點,別傷到周圍的組織。”
一位護士輕聲提醒道,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主刀醫(yī)生微微點了點頭,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緩慢。他的眼神如同鷹隼一般銳利,不放過每一個細節(jié),試圖在取出碎片的同時,將對林泰身體的傷害降到最低。
終于,那塊防彈衣碎片被成功夾出傷口。緊接著,“叮當”
一聲脆響,碎片落在了托盤里。這聲音清脆而又沉重,在空曠的手術(shù)帳篷里回蕩,竟像是子彈殼落地的聲響。這聲音勾起了林泰對戰(zhàn)斗場景的回憶,槍林彈雨中,子彈呼嘯而過,戰(zhàn)友們的呼喊聲、槍炮的轟鳴聲仿佛又在耳邊響起。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想要抓住些什么,卻只能無力地垂落在手術(shù)臺上。
“還有碎片?!?/p>
主刀醫(yī)生再次開口,語氣依舊沉穩(wěn)。他重新調(diào)整好鑷子的角度,再次探入傷口。又是一陣金屬刮擦聲響起,每一聲都像是敲在眾人的心上。蔣小魚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在心里默默祈禱著,希望醫(yī)生能快點將林泰體內(nèi)的碎片全部取出,讓隊長少受些痛苦。
“這塊碎片和血管粘連得有點緊?!?/p>
主刀醫(yī)生皺著眉頭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凝重。周圍的醫(yī)護人員都屏住了呼吸,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加緊張。蔣小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身旁的欄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