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快的速度堵上被炸開的缺口。但與此同時,他的雙眼,像一頭捕獵的孤狼,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山下的動靜。
他再次舉起望鏡,手因為剛才的震蕩還在微微發(fā)抖,但他強行穩(wěn)住了。
透過鏡片,他看見山腳下的煙塵正在緩緩散去。然后,他最擔心的一幕出現(xiàn)了。
三個黑色的、如同鋼鐵怪獸般的身影,正發(fā)出低沉而
menacing
的轟鳴聲,碾過被炮火翻耕過的土地,率先向山上爬來。那是敵人的坦克!坦克的炮塔緩緩轉動,長長的炮管像一根指向天空的死亡手指。在坦克的身后,密密麻麻的、如同蟻群般的人影出現(xiàn)了。敵軍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排著疏散的攻擊隊形,開始向鷹嘴崖發(fā)起正式的進攻。
“坦克!是坦克!”
陣地上響起了年輕戰(zhàn)士恐懼的驚呼。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們手中的步槍和機槍,在這些鋼鐵巨獸面前,就像可笑的玩具。
“都別慌!火箭筒準備!”
林泰的聲音冷靜得像一塊冰,瞬間壓下了所有的恐慌,“機槍手就位!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開火,一槍都不準!”
他死死地盯著越來越近的敵軍。三百米……兩百五十米……兩百米……敵人的身影在他的視野里越來越大,他甚至能看清他們鋼盔下那一張張冷漠而猙獰的臉。身邊的戰(zhàn)士們呼吸急促,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白。整個陣地,安靜得只能聽到粗重的喘息和風聲。
林泰在等,他在用非凡的意志力,對抗著提前開火的本能沖動。
他知道,他們的彈藥有限,面對數(shù)倍于己的敵人,每一顆子彈都必須發(fā)揮最大的價值。他要將敵人放進一個用他和弟兄們的生命計算出來的、最致命的距離。
當領頭的一輛坦克碾過張沖之前標記的那條干涸溝壑,當敵軍步兵的先頭部隊踏入那片被交叉火力完全覆蓋的開闊地時,林泰的瞳孔驟然收縮。
時機,到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了那聲壓抑已久的、如同猛虎出閘般的怒吼:
“開火!”
林泰那聲“開火”的命令,就像是點燃火藥桶的引信,瞬間引爆了鷹嘴崖上所有壓抑已久的殺意。
張沖的機槍,幾乎在命令落下的同一剎那,率先發(fā)出了一聲撕裂畫布般的怒吼!
這挺被他視若生命的重機槍,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一長串火舌從槍口狂暴地噴吐而出,灼熱的彈殼像金色的瀑布一樣從拋殼窗傾瀉而下,發(fā)出“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卻瞬間被機槍那沉悶而富有節(jié)奏感的咆哮所淹沒。他死死地抵住槍托,感受著那股狂野的后坐力一下下地撞擊著他的肩膀,這非但沒有讓他感到痛苦,反而讓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不是在射擊,而是在宣泄!
子彈組成的鋼鐵鞭子,精準地抽向了敵軍沖鋒隊形的最前端。沖在最前面的那幾個敵兵,臉上的猙獰還沒來得及變化,身體就像被無形的巨手猛地向后推去,胸前爆開一團團血霧,隨即像被割倒的麥子一樣,成片地倒了下去。
林泰之前為他規(guī)劃的“鐮刀”火力網,在此刻展現(xiàn)出了它最血腥、也最有效的一面。
就在主火力點瘋狂輸出的同時,另一道更具威脅的死亡射線,已經鎖定了戰(zhàn)場上最大的威脅——坦克。
展大鵬半跪在一個被炸塌了一半的掩體后,沉重的火箭筒穩(wěn)穩(wěn)地扛在肩上。
他的呼吸在瞄準的那一刻幾乎完全停止,整個世界都從他的視野里消失了,只剩下瞄準鏡里那個不斷放大的、涂著迷彩的鋼鐵怪獸。他沒有理會從坦克同軸機槍里射出的、打在身邊巖石上“噼啪”作響的子彈,只是冷靜地計算著提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