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浸透了臨時用半截袖子撕下來的布條,簡單包扎著,
還在不斷地向外滲出。
那挺曾經(jīng)如同戰(zhàn)神咆哮的機(jī)槍,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它已經(jīng)打光了最后一顆子彈,或許早已被那顆“光榮彈”的爆炸所吞噬?,F(xiàn)在,他手里緊緊握著一支從敵人尸體上撿來的、樣式怪異的自動步槍。
機(jī)槍手失去了他的“伴侶”,成了一個普通的步兵。這個變化本身,就充滿了悲壯。
“隊長……”張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破舊的風(fēng)箱,他環(huán)視了一下這片僅存的陣地,看著地上的尸體和受傷的猴子,眼神黯淡下去,“就剩我們了?”
林泰看著他,千言萬語堵在喉嚨里,最終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個動作,勝過了一切言語。
這時,
又一陣拖曳和攀爬的聲音從后方傳來。何晨光,
那個一直作為他們“上帝之眼”的狙擊手,拖著一條傷腿,從后山的高地上,艱難地爬了下來。
他每挪動一步,都要用那支心愛的狙擊槍作為拐杖支撐一下。汗水浸透了他的頭發(fā),一綹一綹地貼在額頭上,他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但那雙鷹隼般的眼神,卻依然堅定、銳利,
仿佛沒有東西能讓它屈服。
他終于挪到了戰(zhàn)壕邊,幾乎是滾了進(jìn)來。他把那支已經(jīng)傷痕累累的狙擊槍小心翼翼地背在身后,
仿佛那不是武器,而是他身體的一部分。然后,他從槍套里拔出了手槍,
緊緊握在手里。
狙擊手,放棄了最擅長的遠(yuǎn)程狙殺,拔出了最后自衛(wèi)的手槍,這意味著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看向林泰,嘴唇干裂,卻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隊長,我的觀察位被端了,腿也掛了彩……狙擊鏡也碎了。不過,我下來之前,好像看到……蔣小魚他們那邊,還有人在動?!?/p>
這句話,像一道微弱的光,瞬間照亮了林泰幾乎死寂的心。
左翼,還有人活著!
林泰看著眼前這兩個遍體鱗傷、卻依舊選擇歸隊的戰(zhàn)友,又看了看旁邊咬牙堅持的猴子。
張沖,中央陣地最后的幸存者。
何晨光,制高點(diǎn)的最后防線。
加上自己和猴子,右翼最后的火種。
三條殘破的防線,此刻,終于匯合成了一個小小的、卻堅不可摧的核心。他們是這片陣地上,最后的四個人。
突然,
一陣比之前任何一次炮擊都要尖銳的呼嘯聲,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