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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7章 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第5頁)

            后來,是在一處被重炮轟擊后,徹底坍塌的戰(zhàn)壕里,有人發(fā)現(xiàn)了一截露在外面的、熟悉的軍靴。

            幾個人瘋了一樣沖過去,徒手刨著堅硬的泥土和碎石。當(dāng)他們終于挖開那片區(qū)域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展大鵬,就在那里。

            他被埋在半米多深的泥土之下,臉上、身上滿是凝固的血污和塵土,人已經(jīng)徹底昏迷,氣息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

            但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懷里,依然像母親保護嬰兒一般,死死地抱著那具冰冷而沉重的火箭筒。

            夜里,后勤的運輸小隊,像終于摸了上來,送上了一些精貴到足以用生命來衡量的補給。

            沒有車輛,只有幾個同樣疲憊不堪的士兵,用肩膀扛著彈藥箱和帆布水袋,他們幾乎是爬上陣地的。交接的過程沒有任何言語,只有沉重的喘息和物資落在地上的悶響。他們放下東西,便立刻消失在黑暗中,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林泰看著眼前這幾箱彈藥、一小包醫(yī)療用品和幾袋壓縮餅干,心中百感交集。這不是救援,這只是一劑續(xù)命的藥。它明確地告訴所有人:援軍不會來,你們必須,也只能,繼續(xù)在這里戰(zhàn)斗下去。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壓下心中所有復(fù)雜的情緒,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機械般的語調(diào)開始下達指令:“還能動的,都起來!分發(fā)彈藥,加固工事!每個人,都給我睜大眼睛!”

            他親自把守著每一個環(huán)節(jié),確保萬無一失。

            他不再是一個運籌帷幄的指揮官,更像是一個苛刻到極點的工廠領(lǐng)班,在檢查一臺即將崩潰的機器。他會親自檢查每個士兵分到的彈匣是否壓滿,用手去晃動每一段新堆起來的沙袋墻,甚至?xí)蛳聛?,用手去感受新埋設(shè)地雷的偽裝是否足夠隱蔽。他知道,現(xiàn)在任何一個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導(dǎo)致整個團隊的徹底覆滅。他的偏執(zhí),是這群幸存者唯一的安全保障。

            張沖,在新選定的備用陣地上,重新架設(shè)著他那挺飽經(jīng)滄桑的重機槍。

            他沒有說話,只是專注地做著自己的事。他用一塊破布,仔仔細細地擦拭著槍身上的每一寸泥土和血跡,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自己的情人。然后,他調(diào)整支架,測量射界,用工兵鏟為自己挖出一個更深的、足以將大半個身子都藏進去的掩體。對他而言,這挺機槍不再是武器,而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只要它還能咆哮,張沖就覺得自己還活著。這個新的機槍位,就是他在這個死亡之地,為自己搭建的新巢穴。

            而在陣地前沿那片被炮火反復(fù)犁過的死亡區(qū)域,蔣小魚,則像一個不知疲倦的夜行蜘蛛,帶著兩個還能勉強走路的士兵,在黑暗中編織著他那張致命的網(wǎng)。

            白天的勝利,讓他更加堅信這種“不對稱”的戰(zhàn)術(shù)價值。他變得更加大膽,也更加陰險。他不僅僅是埋設(shè)詭雷,更是將敵人的尸體和廢棄的武器也變成了陷阱的一部分。一具看似隨意丟棄的步槍,可能連接著手榴彈的拉環(huán);一具俯臥的尸體下面,也許就壓著一枚反步兵地雷。他在用敵人的死亡,為敵人創(chuàng)造新的死亡。

            制高點上,何晨光的情況最不樂觀。

            白天奔跑時被彈片劃開的腿傷,因為沒有得到及時處理,已經(jīng)嚴重感染。傷口開始發(fā)炎,灼燒般的疼痛讓他渾身滾燙,開始發(fā)高燒。

            他的嘴唇干裂,視線也因為高熱而變得有些模糊,眼前的黑暗仿佛在旋轉(zhuǎn)。

            蔣小魚摸黑爬上來,遞給他一壺水和兩片珍貴的退燒藥,低聲說:“晨光,你下去歇會兒吧,這里我先替你盯著?!?/p>

            何晨光擺了擺手,把水一飲而盡,卻把藥片推了回去。他用冰冷的狙擊槍槍身貼著自己滾燙的額頭,聲音沙啞但異常堅定:“不行……我的眼睛,比你們所有人的槍加起來都管用。

            我下去了,我們所有人都得死?!?/p>

            后半夜,戰(zhàn)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靜。

            之前的炮火轟鳴、槍聲嘶吼、臨死慘叫,所有聲音都仿佛被一塊巨大的、吸音的黑布徹底覆蓋。只有山風(fēng)吹過彈坑時,發(fā)出陣陣如泣如訴的嗚咽,像是在為這片土地上死去的無數(shù)靈魂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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