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半躺在快艇的甲板上,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干。他的身上纏著粗陋的繃帶,幾處傷口還在隱隱滲出血來,洇濕了裹著的布條。剛剛經(jīng)歷的那場惡戰(zhàn),像是一場噩夢,卻又無比真實地刻在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之中。
他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側(cè),手指因為受傷而腫脹得如同胡蘿卜一般,關(guān)節(jié)處泛著青紫。但他的意識還殘存著一絲清醒,他知道,還有一件至關(guān)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他艱難地挪動著身體,試圖夠到放在身旁的戰(zhàn)術(shù)平板。每一個動作都牽扯著傷口,鉆心的疼痛讓他的額頭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滴在甲板上,瞬間被咸澀的海水所吞沒。
終于,他摸索著抓住了戰(zhàn)術(shù)平板。那冰冷的觸感透過他粗糙的手掌,傳遞到他的心底。他緩緩地將平板抱在胸前,眼睛費力地睜開一條縫,看著屏幕上那閃爍的微光。
屏幕因為之前的撞擊,布滿了裂紋,像是一張破碎的蜘蛛網(wǎng)。但那些裂紋間透出的微光,此刻卻如同希望的火種,映著他糊滿油污的臉。他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滄桑,歲月和戰(zhàn)火在他的面容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溝壑。
他的手指在戰(zhàn)術(shù)平板上機械性地滑動著,每一次觸碰屏幕,都需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戰(zhàn)友們在戰(zhàn)場上奮勇拼殺的身影,那些熟悉的面容,有的歡笑,有的堅毅,有的在生死邊緣掙扎。他知道,這一場戰(zhàn)斗,他們付出了太多太多。
“全體……
撤離成功……”
林泰喃喃自語著,聲音微弱得幾乎被海浪的咆哮聲所掩蓋。他的嘴唇干裂,微微顫抖,好不容易用腫脹的手指按下了確認鍵。那一刻,他仿佛完成了一項無比神圣的使命。
“隊長,你怎么樣?”
蔣小魚不知何時來到了林泰的身邊,他的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住林泰的肩膀,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右腿處,仿佛有無數(shù)鋼針在一下下狠刺,陣陣鈍痛如潮水般翻涌,每一次心跳都好似在為這疼痛擂鼓助威。林泰低頭看去,那浸透了海水的繃帶早已被殷紅徹底渲染,血跡還在不斷洇散,顯然繃帶早沒了止血的功效。海水不斷沖刷著傷口,帶來一陣又一陣蝕骨的疼,可他緊咬著牙關(guān),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卻一聲不吭。
“隊長,后面那兩艘快艇追得太緊了!”
蔣小魚緊緊握著手中的武器,眼神里滿是焦急,大聲沖著林泰喊道。此時,身后引擎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好似一頭頭猛獸在咆哮,那兩艘黑色快艇如同鬼魅般劈開浪花,如影隨形地緊追不舍。
林泰強忍著右腿的劇痛,側(cè)身回頭,目光冷峻如霜。他知道,那是德萊西的殘部,這些亡命之徒正在做最后的掙扎。只見艇首架著的重機槍瘋狂抖動,一道道火舌吞吐而出,尖銳的子彈呼嘯著劃過空氣。
“臥倒!”
林泰大喊一聲,話音未落,子彈就擦著船舷,“噗噗噗”
地打入海水之中,激起一連串高高的水柱,好似在海面上豎起了一道道透明的屏障。海水被濺起老高,紛紛揚揚地灑落在他們身上。
何晨光趴在船邊,雙手緊緊握住武器,眉頭緊皺,怒目圓睜,大聲吼道:“這幫混蛋,死到臨頭還這么瘋狂!”
張沖貓著腰,迅速檢查著彈藥,咬著牙說道:“隊長,不能再這么被他們追著打,得想個辦法反擊!”
林泰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冷靜地分析著局勢。他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每一秒都在權(quán)衡著對策。浪花不斷拍打著快艇,船身隨著海浪劇烈搖晃,可他的眼神卻愈發(fā)堅定。
“蔣小魚,穩(wěn)住船速!何晨光、張沖,找準時機反擊,壓制住他們的火力!”
林泰果斷地下達著命令,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
蔣小魚雙手緊緊握住船舵,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大聲回應(yīng):“明白,隊長!”
他全神貫注地操控著快艇,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左躲右閃,試圖擺脫敵人的追擊路線。
何晨光和張沖兩人配合默契,瞅準重機槍換彈的間隙,同時起身,手中的武器噴射出憤怒的火舌。子彈朝著敵人的快艇呼嘯而去,打在艇身上,濺起一片片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