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在心里對自己說。每咽下一口卵黃,他都能感覺到一絲微弱的力量在身體里蔓延開來,疲憊的身體似乎也得到了些許慰藉。他知道,這點體力的補充遠(yuǎn)遠(yuǎn)不夠,但在這危機四伏的環(huán)境里,這已經(jīng)是他能找到的最好辦法了。吃完海膽,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再次警惕地望向四周,準(zhǔn)備返回?zé)羲?/p>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只有幾縷微弱的月光從燈塔那殘破的窗戶縫隙中擠進來,在潮濕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泰蜷縮在燈塔底層的角落里,身上蓋著那件從角落找來的霉變漁民衣服,試圖在這冰冷與黑暗中尋得一絲溫暖與安寧。
然而,一陣鉆心的劇痛如同一把銳利的鋼針,猛地刺入他的小腿,將他從沉睡中狠狠拽醒。林泰倒吸一口涼氣,緊咬著牙關(guān),強忍著沒讓自己叫出聲來。他緩緩睜開眼睛,黑暗中,只能依稀看到自己受傷的腿輪廓,傷口處像是有無數(shù)條蟲子在瘋狂啃噬著他的血肉。
“該死的傷口……”
林泰低聲咒罵著,聲音在寂靜的燈塔內(nèi)回蕩。他伸手摸索到白天買來的消炎藥,將藥片取出,放進嘴里,用力嚼碎。干澀的口腔里,藥片的苦味迅速彌漫開來,他皺著眉頭,艱難地干咽下去,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喉嚨里劃過一把砂紙。
就在他剛剛咽下藥片,還未完全緩過勁來的時候,一陣細(xì)微卻清晰的聲音從檢修井外傳來。那聲音,像是靴子踩在砂礫上發(fā)出的
“沙沙”
聲,一下又一下,如同重錘敲擊在林泰緊繃的神經(jīng)上。他的身體瞬間僵住,心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屏住。
“是誰?”
林泰在心里驚恐地自問,腦海中迅速閃過敵人的身影。他的手本能地伸向身邊削尖的塑料瓶,緊緊握住,指節(jié)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那削尖的塑料瓶,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武器,也是他在這絕境中最后的一絲希望。
他緩緩站起身來,腳步輕得幾乎沒有聲音,小心翼翼地朝著檢修井的方向靠近。每走一步,他都豎起耳朵,仔細(xì)分辨著外面的動靜。靴子踩砂礫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似乎離檢修井越來越近,林泰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在寂靜中震得耳膜生疼。
“是敵人追來了嗎?如果被發(fā)現(xiàn),我就完了……”
林泰的心里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zhǔn)備。
然而,就在他準(zhǔn)備迎接一場生死之戰(zhàn)的時候,靴子踩砂礫的聲音卻漸漸遠(yuǎn)去。林泰疑惑地皺起眉頭,心中的緊張稍稍緩解,但警惕之心絲毫未減。他靜靜地聽著,直到那聲音完全消失在黑暗中。
“可能是巡邏隊……”
林泰低聲自語,緊繃的身體這才慢慢放松下來。
凌晨四點,燈塔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遠(yuǎn)處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像一首低沉的搖籃曲,卻絲毫無法撫慰林泰緊繃的神經(jīng)。他從沉睡的淺夢中微微蘇醒,一雙眼睛在黑暗里閃爍著警惕的光。經(jīng)歷了前半夜傷口的劇痛和疑似巡邏隊的驚擾,他再難安睡。想到處境的艱難,他決定挖出防水袋檢查武器,也好為接下來可能出現(xiàn)的危險做好準(zhǔn)備。
林泰輕手輕腳地走到之前掩埋防水袋的沙堆旁。月光灑在沙灘上,給他的動作披上一層銀紗。他蹲下身,雙手小心翼翼地刨開沙子,動作盡量輕柔,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響。每刨開一點沙子,他的心就揪緊一分,仿佛在揭開自己最后的希望。
終于,防水袋露了出來。林泰將它從沙堆里取出,快速回到燈塔內(nèi)。在黯淡的光線下,他急切地打開防水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把步槍。他輕輕握住步槍,手指順著槍身滑動,當(dāng)摸到撞針時,心瞬間一沉。撞針上布滿了紅褐色的銹跡,嚴(yán)重的銹蝕讓它變得粗糙不堪,輕輕一動,就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林泰皺起眉頭,用手指輕輕刮了刮銹跡,卻無濟于事。“這步槍怕是指望不上了?!?/p>
他低聲自語,聲音里滿是無奈。
放下步槍,他又拿起手槍。這把手槍陪伴他歷經(jīng)無數(shù)次危險任務(wù),此刻宛如他最忠誠的伙伴。他熟練地檢查著手槍的各個部件,確認(rèn)基本狀況良好后,打開彈倉,看到里面還剩下五發(fā)子彈。他將子彈一顆顆取出,在手中摩挲著,仿佛在感受著每一顆子彈所蘊含的力量?!拔灏l(fā)子彈,必須精打細(xì)算地用。”
他暗暗告誡自己,眼神中透露出堅定。
檢查完武器,林泰的肚子適時地發(fā)出一陣咕嚕聲。他這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許久未進食,體力在不斷流失。他伸手從防水袋的角落摸出最后一塊口糧,那是他在絕境中最后的能量補給??粗@塊小小的口糧,林泰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它掰成了三份。他知道自己需要食物來維持體力,但也不敢一次吃完,誰也不知道還要在這危機四伏的環(huán)境中堅持多久。
林泰拿著其中一份口糧,站起身,走到燈塔外。此時天空中飄起了蒙蒙細(xì)雨,他張開嘴,任由雨水滴落在口中。他將口糧就著雨水慢慢咽下,每咀嚼一下,都細(xì)細(xì)品味著那微弱的飽腹感。雨水混合著口糧的味道在口中散開,雖然平淡,卻讓他感受到了一絲生的希望。
第五天的清晨,曙光如同細(xì)碎的金箔,一點點灑在波瀾壯闊的海面上。林泰已經(jīng)在這危機四伏的環(huán)境里熬過了漫長的四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了警惕與煎熬。他早早便爬上礁石,極目遠(yuǎn)眺,眼中滿是對生機的渴望。
突然,在那水天相接的海平線上,一個模糊的輪廓緩緩浮現(xiàn)。林泰瞬間瞪大了眼睛,心臟也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地盯著那個輪廓,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礁石邊緣。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輪廓越來越清晰,沒錯,是補給船!希望的火花在林泰眼中劇烈地燃燒起來,他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嘴唇微微顫抖著:“終于來了……”
林泰清楚,這艘補給船對于身處絕境的他而言,就如同久旱后的甘霖,是活下去和擺脫困境的關(guān)鍵。他迅速摸出兜里的鏡片,這鏡片是他從壞掉的眼鏡上拆下來的,一直被他當(dāng)作重要的信號工具保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