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哨時,林泰握著步槍,那槍身冰冷,卻給了他莫名的安全感。軍靴踩在厚厚的積雪里,發(fā)出
“咯吱”
的輕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雪片落在鋼盔上,很快就積了薄薄一層,他時不時抬手拂去,掌心能感覺到鋼盔的冰涼和雪片的柔軟。
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前方的開闊地,夜色中,白雪反射著微弱的月光,能隱約看到遠處的樹林輪廓,卻看不到任何異常動靜。寒風卷著雪粒打在臉上,凍得臉頰發(fā)麻,連耳朵都失去了知覺,他卻不敢有絲毫松懈
——
在戰(zhàn)場上,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導致致命的后果,他肩上扛著的,是整個小組戰(zhàn)友的生命安全。
他想起妻子信里說的
“注意安全,家里一切都好”,心里泛起一陣暖意,像揣了個熱水袋。
那封信被他貼身存放,此刻正貼著胸口,能感受到信紙的溫度,仿佛妻子就在身邊,輕聲叮囑著他。這份牽掛,成了他堅持下去的勇氣,讓他在這寒冷的雪夜里,多了一份活下去的信念。
天亮時,雪終于停了,可天氣卻變得更冷,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連呼吸都帶著冰冷的刺痛,吸入的空氣仿佛能凍結(jié)肺腑。
陣地前的開闊地被白雪覆蓋,平坦得像一塊巨大的白布,沒有任何障礙物,視野毫無遮擋,能清楚看到幾百米外的每一個動靜。
可這份
“視野好”,在林泰眼里卻透著危險
——
敵人要是從這里發(fā)起進攻,沒有樹木、沒有土坡遮擋,戰(zhàn)士們只能正面硬扛火力,像活靶子一樣,想想都讓人頭皮發(fā)麻。
吃過簡單的早飯
——
幾塊凍硬的壓縮餅干和一口雪水,林泰跟著代理排長巡視陣地。
代理排長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兵,臉上滿是風霜,眼角的皺紋里還嵌著沒洗干凈的泥土,手指因為常年握槍而布滿老繭,指關(guān)節(jié)粗大得像小石子。
兩人踩著積雪,沿著戰(zhàn)壕行走,積雪沒過腳踝,每一步都很艱難。
排長指著開闊地,語氣嚴肅:“這里得布置兩挺機槍,一左一右,形成交叉火力,這樣才能壓制敵人的沖鋒,讓他們不敢輕易靠近?!?/p>
林泰點點頭,補充道:“光有機槍還不夠,還得在開闊地埋幾棵詭雷,拉上絆索,絆索要藏在雪下面,用枯草蓋住。
敵人沖過來時,只要碰到絆索,詭雷就會爆炸,既能殺傷敵人,又能拖延時間,給咱們爭取射擊機會?!?/p>
他深知,在彈藥不足、兵力有限的情況下,只能靠這些戰(zhàn)術(shù)技巧,盡可能減少傷亡。
他們走到一處地勢較低的戰(zhàn)壕,排長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松散的凍土,眉頭皺得更緊:“這戰(zhàn)壕得再夯實點,你看這土,一捏就碎,要是敵人的炮彈落在附近,肯定會塌,到時候咱們的人就埋在里面了。”
林泰看著戰(zhàn)壕壁上的裂縫,心里認同地點點頭
——
上次戰(zhàn)斗中,就是因為有一段戰(zhàn)壕不夠堅固,被炮彈炸塌,三個戰(zhàn)友沒來得及逃出來,永遠地埋在了里面。那場景他至今難忘,絕不能讓悲劇再次上演。兩人一邊走,一邊商量火力點的布置,從機槍的射擊角度到狙擊槍的隱蔽處,每一個細節(jié)都反復確認,生怕有遺漏,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射擊盲區(qū),都可能成為敵人突破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