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寒風(fēng)迎面吹來,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濕冷氣息,讓他因硝煙而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一輪殘月掛在天邊,灑下清冷如霜的光輝,照亮了營地里安靜的帳篷和遠處黑黢黢的山巒輪廓。
他沒有走遠,只是回到了那條熟悉的、作為營地防御工事的戰(zhàn)壕邊,靠著冰冷的壕壁緩緩坐了下來。只有這里,這片冰冷而堅硬的土地,才能讓他紛亂的心緒稍微安定下來。
他從口袋里掏出半塊壓縮餅干,攥在手里,卻沒什么胃口。
餅干又干又硬,邊緣因為反復(fù)的摩擦而變得圓滑,上面還沾著他口袋里煙草的碎末。他想起了中午時分,戰(zhàn)士們分食最后幾塊巧克力時的場景,想起了犧牲的老張總說“這玩意兒,得留到拼命的時候吃,能續(xù)命”。
可老張,卻沒等到吃下那塊“續(xù)命”的餅干。
林泰低頭看著手里的餅干,嘴里泛起一陣苦澀。他知道自己必須吃東西,必須保持體力,這是他作為指揮官的責(zé)任。他機械地將餅干掰下一小塊,塞進嘴里,費力地咀嚼著。那餅干的碎屑粗糙得像沙子,沒有任何味道,劃過干渴的喉嚨時,帶來一陣輕微的刺痛。
他知道,天亮后肯定有惡戰(zhàn)。友軍的反擊雖然成功,暫時解了他們的圍,但就像一記重拳打在了敵人的臉上,打疼了,卻沒能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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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絕不會善罷甘-休,更不會輕易放棄高地這個楔入我方戰(zhàn)線的關(guān)鍵要地。
被打退的敵人,只會像受傷的野獸一樣,在舔舐完傷口后,用更瘋狂、更不計后果的方式反撲回來。
“噗嗤……”
一陣極其輕微的、泥水被踩動的聲音,將林泰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他沒有動,只是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個高大的、蹣跚的身影。
張沖貓著腰過來了,他那魁梧的身軀在月光下像一頭沉默的熊。吊在胸前的左臂讓他行動有些不便,每一步都踩得格外小心,生怕驚擾了戰(zhàn)壕里淺眠的戰(zhàn)友。他走到林泰身邊,沒有說話,只是將一個冰冷的、坑坑洼洼的軍用水壺遞了過來。
壺身在月光下反射著微弱的光,上面縱橫交錯的劃痕,是無數(shù)次戰(zhàn)斗留下的勛章。張沖遞過來的時候,壺口微微傾斜,林泰能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嚇O其微弱的、液體晃動的聲響。
里面還剩最后幾口水。
林泰的目光從水壺移到了張沖那張被硝煙和疲憊刻畫得棱角分明的臉上。他知道,這是張沖省下來的最后一點水。在這片被封鎖的陣地,一口干凈的水,比黃金還要珍貴。這不僅僅是水,這是一份無言的關(guān)懷,是生死兄弟之間最質(zhì)樸的默契。
他沒有推辭,默默地接過了水壺。擰開壺蓋時,那熟悉的、帶著鐵銹味的潮濕氣息撲面而來。他抿了一小口,冰涼的液體順著他干裂得幾乎要冒煙的喉嚨滑下,喉嚨里火辣辣的感覺稍微緩解了些。
那種被硝煙反復(fù)灼燒、因嘶吼而撕裂的痛感,被這股清冽暫時壓了下去。但這股涼意卻無法熄滅他心中燃燒的悲愴與焦慮。
他示意張沖也喝點,但張沖只是咧了咧嘴,那個在平時顯得有些憨厚的笑容,此刻卻透著一股讓人心酸的堅決。他搖了搖頭,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甕聲甕氣地說:“班長,你留著。你得喊話,得多費嗓子?!?/p>
說完,他不再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林泰一眼,那眼神里有信任,有托付,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壯。他又貓著腰,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自己的警戒位置去了。
林泰看著他的背影重新融入黑暗,重新化作一尊沉默的、守護著重機槍的雕像,手中的水壺,仿佛重有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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