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那咆哮了萬古,撕裂了天地的法則風(fēng)暴,就這么毫無征兆地,停了。
祭臺之上,陳凡與徐鳳年,像是兩尊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的雕塑,呆呆地望著前方。
那道貫穿了整個歸墟之海,猙獰可怖的世界之痕,正在以一種超乎理解的方式,緩慢而堅定地……愈合。
那枚回歸本位的法則碎片,像是一顆心臟,被重新植入了垂死的軀體。
無數(shù)璀璨的光之脈絡(luò),從它所在的位置蔓延開來,如同神靈的繡花針,牽引著金色的絲線,將那片虛無與存在的交界線,一寸寸地縫合。
混亂的法則被撫平,外泄的靈氣被截斷。
那來自“界外”的,冰冷、死寂、旨在“修正錯誤”的意志,像是被一扇無形卻永恒的天門,徹底關(guān)在了外面。
再也感受不到那令人靈魂凍結(jié)的窺探。
這個世界,安全了。
也就在世界之膜徹底閉合的瞬間,那道用殘軀堵住了裂痕萬古的龐大身影,開始了它的終末。
【……我的使命,完成了?!?/p>
古神的意志,不再疲憊,不再孤寂。
那是一種如釋重負的,安詳?shù)膶庫o。
他那由億萬法則絲線構(gòu)成的龐大身軀,開始緩緩地解體。
不是崩潰,不是消亡。
而是一種主動的、溫柔的……融入。
構(gòu)成他手臂的法則,化作了純粹的穩(wěn)固之力,加持在新生的界膜之上,使其堅不可摧。
構(gòu)成他胸膛的法則,化作了純粹的排斥之力,形成了一道針對“界外”的永恒壁壘。
構(gòu)成他頭顱的法則,則化作了最本源的靈氣,如同甘霖,反哺向這個被他守護了無數(shù)歲月,卻也因此而靈氣枯竭的世界。
他像是一支燃燒到盡頭的蠟燭,沒有選擇熄滅,而是將自己融化的蠟油,全部涂抹在了這間他所守護的屋子最脆弱的墻壁上。
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徹底的守護。
就在他即將徹底化作世界規(guī)則一部分的最后剎那。
兩段截然不同,卻又同樣蘊含著無上奧秘的神念,如同流星,精準地射入了祭臺上兩人的腦海。
一段,給了徐鳳年。
【人間之道,大有可為?!?/p>
【然,天道之下,皆為芻狗。真正的危機,或許并非來自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