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好酒,徐鳳年帶來的北涼烈酒,入喉如火燒。
可江泥只喝了一口,便再也喝不下去。他攥著酒囊,指節(jié)發(fā)白,目光死死盯著劍廬試劍臺。
臺上,又換了人。
那人約莫三十,一身月白長衫,手持一柄紋路古樸的長劍,站在那里,就如一棵扎根磐石的老松。他是徽山大長老的關(guān)門弟子,王亭。
與之前那些眼高于頂?shù)哪贻p弟子不同,王亭的眼神很靜,靜得像一口深潭。
“江泥,可敢再上一戰(zhàn)?”王亭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晰地傳遍整個廣場。
這話不是挑釁,是問詢。但其中蘊(yùn)含的,是來自劍道正統(tǒng)的絕對自信。
徐鳳年咂了咂嘴,低聲道:“這家伙,不好對付。老黃,你看呢?”
劍九黃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睡著了。
江泥深吸一口氣,將酒囊還給徐鳳年,一言不發(fā),提著那柄破鐵劍,再度躍上高臺。
“當(dāng)——!”
鑼聲再響。
王亭沒有搶攻,他只是簡簡單單地,一劍刺出。
不快,不奇,甚至有些笨拙。
但這一劍,卻帶著一股堂皇厚重的大勢,像是一堵無形的墻,迎面推來。
江泥的臉色變了。
他故技重施,手腕一抖,漫天劍雨再度爆開,劈頭蓋臉地罩向王亭。
然而,這一次,那無往不利的驟雨,卻像是撞上了銅墻鐵壁。
叮!叮!叮!
王亭的長劍,在身前挽出幾個看似緩慢、實則精準(zhǔn)無比的劍花,不偏不倚,每一記都點在江泥劍招最薄弱的節(jié)點上。他的內(nèi)力,更是如山洪般,透過劍身,一波波地壓過去。
江泥的劍雨,被撞得支離破碎。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和一個劍客對敵,而是在用血肉之軀,硬撼一座推來的山!
那股沉凝的壓力,讓他呼吸困難,握劍的手臂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虎口處,鮮血順著劍柄緩緩滲出。
“根基不穩(wěn),劍走偏鋒。你的劍,只有勢,沒有根?!蓖跬さ穆曇粢琅f平靜,“如無根浮萍,風(fēng)起則聚,風(fēng)停則散??上Я??!?/p>
臺下,徽山弟子們臉上露出了然的笑意,那是一種“果然如此”的優(yōu)越感。
徐鳳年皺起了眉,為江泥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