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的冬天,似乎被上京城那場滔天血火,提前燒盡了。
不過短短月余,這座死城,竟奇跡般地?zé)òl(fā)出了幾分生機。殘破的街巷被清理干凈,倒塌的民居旁,響起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膭谧髀?。城門重開,往來的商旅雖還帶著警惕,但眼中的貪婪,終究壓過了恐懼。
金鑾殿上,檀香裊裊。
新皇耶律德華端坐于御座之上,那件國運龍袍的光華愈發(fā)內(nèi)斂,襯得他那張年輕的臉,多了幾分沉穩(wěn),少了些許空洞。
丹陛之下,文武分列。
曾經(jīng)的惶恐與死寂,被一種全新的、井然有序的壓抑所取代。所有人都知道,御座上的皇帝是天,而臺階下那個始終閉目養(yǎng)神的白衣太師,是這片天的……意志。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p>
內(nèi)侍尖細的嗓音,劃破了殿內(nèi)的沉靜。
百官垂首,鴉雀無聲。
就在眾人以為今日又將是這般枯坐一個時辰的“默朝”時,陳凡,終于睜開了眼。
他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御座上的耶律德華。
耶律德華心頭一凜,仿佛得到了無聲的號令,立刻清了清嗓子,沉聲道:“眾卿,朕與太師商議,欲頒三條新政,以安天下,爾等,且聽好?!?/p>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新皇登基以來,除了清洗前朝舊部,便是安撫人心,從未有過任何大動作。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其一,清丈北莽全境田畝、草場!凡前朝皇室、叛亂貴族所占之地,盡數(shù)收歸國有。七成,按戶分予無地牧民、無產(chǎn)之民。三成,賜予此番護城、平亂有功之將士!”
轟!
此策一出,武將那列,瞬間響起了粗重的喘息聲,眼中爆發(fā)出灼熱的光芒。而那些出身舊貴族的文臣,則個個面如土色。
這是在刨他們的根!
不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耶律德華的聲音,再次響起,愈發(fā)激昂。
“其二,廢除‘重農(nóng)抑商’之國策!于上京、西庭、龍腰三地,設(shè)立‘貿(mào)易特區(qū)’,凡我北莽之民,或外來行商,皆可自由貿(mào)易!朝廷只按新法,抽稅一成,余下,盡歸商賈所有!”
如果說第一條是刨根,那這第二條,在所有舊派文臣聽來,簡直是挖了祖墳!
“荒唐!簡直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