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臺下的風,依舊帶著血和焦土的味道。
徐鳳年沒有看腳下那片曾經是太安城的深淵,他只是低頭,看著昏死在地的陳凡。
這個家伙,就像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他的人生軌跡里,攪得天翻地覆。
現在,他像條死狗一樣躺在這里。
渾身是血,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這是最好的機會。
一刀下去,恩怨兩清。
徐鳳年那只握著刀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可最終,他只是松開了手,任由那柄陪他走到現在的北涼刀,刀尖“鐺”的一聲,杵在了焦黑的土地上。
殺了他?
沒意義了。
當看到太安城被整個“挖”走,當感覺到整個世界都被一層看不見的“殼”給焊死的時候,徐鳳年就懂了。
他們這些所謂的頂尖高手,所謂的天下氣運所鐘者,從頭到尾,都不過是更高維度存在眼中的一場笑話。
現在笑話結束了。
接下來,是求生。
“把他帶上?!?/p>
徐鳳年嘶啞的嗓音響起,對著趕來的北涼親兵下了命令。
“世子?”親兵們全都愣住了,滿臉都是無法理解。
帶上他?
這個差點毀了北涼的罪魁禍首?
徐鳳年沒有解釋,只是拖著那副蒼老的身軀,轉身,一步一步,走向聯軍大營。
背影蕭索,滿頭白發(fā)在風中亂舞。
討逆之戰(zhàn),就以這樣一種誰也看不懂的方式,草草落幕。
聯軍大營里,沒有慶功的酒宴,沒有勝利的歡呼。
取而代之的,是壓抑到極點的死寂。
徐鳳年下達了第二道命令。
“全軍,縞素?!?/p>